在看到地址欄上那個“因搬家後住址不明,返送寄件人”的印章後會作出何種反應。光是想象萊昂納爾·D·安德森先生會露出的苦惱表情,我就忍不住一個人笑了起來。
而自稱羅伯特·F·奧斯特安德魯的男子給我打來委托電話時,正好是在這件事的一個星期之後。
3大都會美術館
“是一個老朋友向我推薦你的。”奧斯特安德魯說,“工作可能有些困難,不過希望你能接受。”
“我的原則是不在電話裏談工作。”因為所有的電話都有被竊聽的可能,“能見麵談嗎?”
“好。”
我們約好下午三點在中央公園的草莓園碰頭。中央公園離我家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加上今天天氣晴朗,無疑是個適合散步的下午。
我從西72街區的入口進入公園,立刻就知道了和我有相同想法的紐約人不在少數。鑲嵌在路麵上的約翰·列儂的石碑前,一群日本遊客正在拍紀念照。我四處尋找委托人的身影。
“格裏芬先生?”
我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和電話裏相同的聲音,不禁回過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對方秀氣的額頭和充滿知性的眼鏡。奧斯特安德魯給人的感覺是個舉止得體、大學哲學教授般的男人。雖然從外表上判斷他應該比我大20多歲,然而全身沒有一絲贅肉,身材健美。
他向我伸出右手,但是我卻回絕了握手的禮節。奧斯特安德魯也沒有因此而顯出不悅,隻是一邊走一邊說了起來。
“實在不好意思,我私下調查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你好像主要接受保險公司委托的工作。”
“不過是將買了高額保險的被盜物品合法取回的工作而已。
對於保險公司來說,與賠償給物主的大筆保險費相比起來,付給我的酬金要便宜得多。”
“原來如此。所謂的用盜賊來對付盜賊。”
我沉默著聳了聳肩。雖然說在工作中不能摻雜個人感情,不過這次的委托人不像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我們沿著林蔭道向畢士達噴泉的方向走去。陽光明媚的廣場上,咖啡廳和露天小店比比皆是。如果沿著路繼續前進的話,就能看見大都會美術館。
大都會美術館號稱收藏了超過300萬件的珍品,乃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藝術中心。奧斯特安德魯在寒暄了幾句關於天氣的話後,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你能從那兒把凡·高的自畫像給偷出來嗎?成功之後我將付給你2萬美金的報酬。”
4物歸原處
“實在抱歉得很,這個工作我不能接受。”我當即回答道,“如果你的目的是凡·高的話,請你另請高明。”
奧斯特安德魯露出了一絲無趣的表情。
“還真是冷淡的回答。對報酬的金額不滿嗎?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和這兩點都沒有關係,隻是因為這違反了我的信條。怪盜格裏芬從不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以前有一次,我從大都會美術館的倉庫裏偷過一件古代的貓形裝飾品,因為那是從埃及不法走私進來的東西。我的工作是取回那些離開了正當物主、被心懷不軌的人所擺布的物品,然後將它們送回它們本該存在的地方。也就是物歸原處。你的那個朋友,似乎忘記告訴你最重要的這一點了。”
也許我說得有點太得意忘形了,奧斯特安德魯皺著眉頭盯著我看了半天。
“似乎您是誤會了。的信條我非常清楚。否則我也不會把這件工作委托給你。我所希望的,正是讓凡·高的畫掛在它應該在的地方。”
“請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來自荷蘭政府的委托?為了收回流失海外的國有財產而專程來找我?”
“這倒也不是。”奧斯特安德魯顯得有些無奈,“大都會美術館所藏的凡·高自畫像其實是贗品。就像以前奧托·瓦克的那些畫一樣。麵向數千萬人開放的展示廳可不是贗品能呆的地方,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格裏芬先生?”
“如果大都會美術館裏的是贗品,那麼真正的作品在哪兒?”
“沒什麼好隱瞞,在我的手裏。”奧斯特安德魯笑了起來,“我正是希望你能將真正的凡·高自畫像和美術館裏的那張贗品對調一下。”
5凡·高贗作事件
奧托·瓦克是通過倒賣凡·高作品的贗品牟取暴利而出名的柏林畫商。
1968年到1977年,大都會美術館館長湯瑪斯·霍文就美術品贗品及鑒別真偽的閑談為內容寫下了《贗品美術史》。在這本書中,有這樣一段話:
本世紀20年代最受關注的贗品非模仿文森特·凡·高(1853-1890)的作品莫屬。凡·高的作品在進入20世紀後逐漸出名。1925年前後,一個自稱原舞蹈演員的柏林畫商奧托·瓦克在不同的交易場所(柏林、幕尼黑、巴黎、紐約等)出手了合計共33張凡·高作品。其中包括4張《自畫像》,《向日葵》和《播種者》各1張,數張《絲柏樹》,1張《朱阿夫兵》,等等。優秀的美術史學家J·B·德·拉·法伊尤於1927年首次編撰了附帶解說的凡·高作品目錄,其中為這些作品的真實性打了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