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兩,不能再低了!”老板脫口叫道,一說完便驚醒了過來,臉色發白地看著我,結結巴巴話也說不全了,“大……大人……小的沒……”
“我們各退一步,二十五兩,怎麼樣?”我笑眯眯地說。
下午六點,天色卻依舊大亮,空氣清爽,能見度高。
我和飛飛、亦寒坐在上庸城最大的席暮酒樓中吃飯。二樓的大廳要比一樓來得小,卻幹淨素雅得多,當然價錢也高得多。我們三人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下麵人來人往的街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茶葉太粗糙了,渣也沒去幹淨。”我說。
“點心太膩了點,公子你吃多不好。”亦寒說。
“不好吃。”飛飛說。
“唉……”我們三人有聲無聲地歎氣。
“報————!”從樓下傳來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熟悉的聲音讓我想起那一顫一顫的八字胡,他在我麵前一把跪下,緊張地道:“大人,西南方急報,渦陽城上忽然多出三萬守軍,千鈞一發之際解了危機。如今,侯爺又陷入苦戰。”
我又“哦”了一聲,心情還糾纏在要不要索性嫁個高級廚師算了的感歎上,隨意應道:“楊潛停止進攻了嗎?”
八字胡點頭,一臉憤慨:“可惜侯爺差一點就可以攻進城中為淩將軍報仇了!現在在渦陽城外十裏處駐紮。”
這個八字胡還真是單純的可愛,白癡都看得出來我和楊潛淩楚不合了,他居然還在我麵前替他們痛惜,難道真的還在指望我出兵幫他們嗎?
八字胡下去後,酒樓上的氣氛一下子歡快熱鬧起來,他們一臉欣慰地壓低了聲音相互間竊竊私語,不時膽怯地望望我。
我笑得一派自然地替飛飛剝了個蝦,又拿他嶄新的衣衫下擺擦手,微側了頭看他撩起黑色絲布將白嫩的蝦放進口中咀嚼。
晚上七點,上庸城街道上,華燈初放,形影綽綽,又是另一番燦爛景象。
亦寒很是無奈地提著兩個花式燈籠,抱了一大盒桂花糕走在我們身後。飛飛拽著我的手溫溫熱的,還出了不少汗,顯然玩的很盡興。
我抬頭看著天空,月明星稀的夜空慢慢變得朦朧,似是朧上了一層薄霧。上庸的天氣變化要比渦陽城晚一些。看來,木雙雙苦等的時機,終於到了。
飛飛走了幾步看拖不動我,不滿地回頭叫了聲:“宇……”
我忙回過神來,理了理他露在黑紗外被風吹亂的發絲,柔聲道:“累了的話,就回去休息吧。”
飛飛連連搖頭,拽緊了我的手不放。我無奈地搖頭笑著繼續往前走,心中卻想:就算你願意回去,我也是暫時不能走的,要演的戲……還沒落場呢。
握著我的手忽然一緊,飛飛用他那低沉甚至天生帶著幾分魅惑的聲音說:“好不容易,宇可以這樣陪我,才不要回去。”
我有些發怔地看著身旁高我很多的男子,那麼成熟的年齡,擁有那麼純潔幼嫩的靈魂,根深蒂固的執著,卻從不向我撒嬌,也不要求更多的寵愛。讓人忍不住從心底覺得憐惜、心疼。
“飛飛有什麼願望嗎?”我溫柔地笑著問,“在節日裏可以許一個願哦。”
如果可以,我會盡一切努力替你達成所有單純的願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都如現在這般快樂滿足地活著。
晚上八點,霧漸漸濃了起來,幸好晚上車馬不多,又有溫暖的黃色燈光照路,所以街道上還是一樣的喧囂熱鬧。
我們三個坐在一個露天的粥蓬前休息,不片刻,三碗熱騰騰的麥香粥就端了上來。隻是這大熱天的,光看到那股“白煙”,就讓人沒了食欲。
上庸顯然很少有這種晚上起霧的天氣,人們的臉上有些焦慮的誠惶誠恐,在篤信鬼神的古代,異樣的天氣總是最容易讓人聯想到上天的賞罰。事實上,我也從來沒遇過晚上起霧的日子。若不是亦寒教我對各種特殊天氣的辨認方法,我也不可能推算得出來。
不知道那邊戰場如今進行的如何,鴿子在這種霧天應該不會失去效用吧?剛胡思亂想著,就聽八字胡的聲音老遠地傳了過來,穿透人牆,穿透大霧,比超聲波還準地抵達我耳邊。不得不搖頭歎息,雖然是我讓你隨時稟報的,但也沒讓你這麼張揚地稟報啊!
八字胡很是不屑地掃了周圍惴惴不安的風吟百姓一眼,才跪下一臉激揚得意地道:“西南捷報,木雙雙中了寧貝侯爺誘敵之計,趁夜偷襲我軍,卻被早有準備的侯爺一舉擊潰,倉惶逃入城中時連城門也來不及關上。侯爺一舉破城,木雙雙和莫離逃往紫都,渦陽城被我軍攻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