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寄情山水(1 / 3)

1.浪漫三峽

如果我說石榴青陪我乘遊船暢遊長江三峽,可能沒有人會相信。然而,事實是,她的確陪我在“雲繡”號遊船上度過了三天兩夜。這段美麗的經曆過去好長時間了,我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而,千真萬確,它是真的。

暑假又到了,我又不知不覺地惦記起兩個前女學生(真是命苦)。我知道石榴青回來了。她不是朝煙,不必勤工儉學掙幾個錢去旅遊。隻要她的精力充沛,她想去哪兒都行,除了月球。而且,我在網上遇見一個學生,說她到江南走了一趟,和石榴青一起回來的。至於朝煙,我有兩個猜測,一是在武漢做家教,一是回到宜昌她父母那兒。當然也有第三個可能:和男朋友到某個地方去了――不過,這個猜測很讓我心酸。

在石榴青回來的第7天,我實在按捺不住,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假裝問她回來沒有。

她自然說她已經回來了,接著就大訴其苦,說一個人在家裏無聊。我心裏暗暗高興,至少說明她還沒有男朋友。

我的兩個拇指飛快地跳著舞,慢慢地將她朝我預想的方向上引導。

其實,在平常我們還是保持短信聯係的。一般是她先發來,我再發回去。她發給我的短短信,有好多我還保存在手機裏。有幾條我最喜歡不懂無錫冬天的我們,還以為凍死隻是古老的傳言,凍得手有多紅,腳有多痛,當夢被凍在無錫雨雪中,凍醒了才懂。

忙碌中別忘了給心靈一點空間,讓喜悅與平靜自然滋長;隨時給生命來個深呼吸,就會發現美好無處不再,快樂隨手可得。衷心祝福你充實精彩每一天。

方寸間,曆數世上桑田滄海;時空裏,細問人間暑往寒來;是朋友,鬥轉星移心不改;是知音,天涯海角記心懷。

有事沒事的時候,我常掏出手機,翻看這幾條短信,細細地品味著。我知道,她不是在表達她曾經在筆記本上表達的那種信息,她隻是對過去的歲月很懷念,但我並不想回到過去。所以,我僅僅是品味而已,並沒有感到特別的甜蜜。

攜石榴青旅遊是我人生的偉大理想之一。我知道,相知的人並不一定要長期廝守。如果有了甜蜜的回憶,即使短暫,也不必遺憾。

當然,這個願望必須在近年完成。再過幾年,她有了真正的朋友,甚至談婚論嫁了,我總不能提出這個建議吧?即使她願意,我也不想啊!

所以,我小心地建議:想不想出去轉轉?

她問:去哪裏?

我看似漫不經心說:三峽,怎麼樣?據說現在可以登上大壩壩頂了。

她猶豫了,沒有給我回複。

我覺得好難堪,她肯定覺得我居心叵測。其實,我真的沒有什麼不良想法。

過了好半天,她終於回複了:咱們什麼時候去?

我欣喜若狂――她終於答應了!

第二天早晨,我們在車站見麵。

半年沒有見,現在不但見了麵,而且還可以多相處幾天,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奇怪的是,在車站門口見麵時,我們一點也不覺得陌生,都很自然,沒有太多的激動,也沒有一絲的不適應。我很欣慰。接著,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的頭發染紅了!

“嗬嗬,時髦了!”我笑著說。

“這叫挑染,隻染一部分。好看嗎?”她很自然地問,沒有半點羞澀。

“好看好看,你現在也與時代同步了。”我邊說邊看她的臉,比過年時黑了不少。手臂也曬黑了,我偷偷與我的手臂比了一下,竟比我還要黑一些。這個丫頭,在無錫怎麼生活的,怎麼這樣黑?

“我是不是曬黑了?”她問。

“嗯,差不多吧!”我模棱兩可。

“黑就黑,怕什麼?”她滿不在乎地說。嗬嗬,這丫頭,再不患得患失了,有長進。

買了車票,我們上了開往宜昌的汽車。

“你怕不怕遇見熟人?”我小聲地問。

“怕什麼?”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唉,不知道她是真的覺得很正常,還是裝出來的。

我有些難堪,人家隻是和你結伴旅遊,怕什麼呢?

她拿出幾張大票子,遞了過來,笑道:“咱們實行AA製,我先交點錢給你,回來再算賬。”

我漲紅了臉,生氣地說:“你什麼意思啊?這樣看不起我!這點錢我也出不起嗎?”

她的手懸在空中,不知道該怎麼放置那幾張票子。硬塞過來,我一定不要;縮回去,又不甘心。我知道,她有錢,她的零花錢比我的收入還高。但我畢竟是一個有勞動收人的人,而她的錢都是她父母的啊!

“你不要急,咱們回來再說,好不好?”我給她一個台階下。

“好吧,我就不給了,回來也不給。算你請客!”

我很高興,她沒有把我當外人。

汽車出了城,很快上了滬蓉高速公路。

“我們上學也走這條路。”她說。

“我知道,不過方向與我們現在相反。你是朝東,我們現在是朝西。”我說。

她側臉白了我一眼,“你總喜歡找出不同點。難道就沒有共同點嗎?”

我知道她不高興了,忙說:“有啊,都是同一條公路上嘛!”

“我希望你不要老是說我和你有什麼不同。”她盯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其實,我之所以挑出自己與她的不同,完全是一種心虛。

“好涼,受不了。”過了一會兒,她說。

我忙舉手調了調她頭頂上冷氣孔的方向。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柔和。我忽然很悲傷,不知道誰能永遠享有這麼溫柔的眼光,而且,這個幸運的人會不會珍惜。我知道,很多人在擁有了他朝思暮想的東西之後,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珍惜,而是暴殄天物。

車上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討論什麼,無非是國際局勢和台海局勢,這些人具有男人的共同特點:以天下大事為自己家的小事。

我們都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聽他們高談闊論,有時會心地笑一下。

汽車過了荊州,高速公路兩邊的山開始高起來,甚至有些陡峭了。在此前的幾個小時裏,我們一直行進在平坦而富饒的江漢平原上,現在呢,開始進入山地了。這一片區域,在三國時,常常是金戈鐵馬,烽火連天。

我忽然傷感起來。不是為了逝去的英雄,因為他們雖然逝去了,但那些壯麗的故事卻仍在流傳著,而且還會一直流傳下去,所以,他們是不死的。我是為自己而感到悲涼。陸遜火燒夷陵,建立不朽功勳的時候,大概和我現在的年齡差不多。而我……唉!

還有,我想起了朝煙,根據我的推測,她可能在宜昌。她父母都在宜昌,她暑假也會在宜昌度過。已經半年多不聞音訊了――也許永遠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了吧!看來,對於成不了終身伴侶的人,不能太輕率,否則那些輕率,就是感情滑坡的開始。我又看了看身邊的石榴青,她雙目微閉,睫毛高翹,鼻子筆挺,發出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我忍不住湊了過去,近距離感受她的氣息。我發誓,永遠不讓我們的感情有滑坡的可能。

她大概感受到了一種視覺的壓力,就慢慢睜開眼,對我嫣然一笑:“幹什麼呀,這樣鬼鬼祟祟的?”

“沒有千什麼,看看你睡覺的樣子。”我壞壞地說。

“睡覺有什麼好看的啊!”她嗔怪道。

“好看啊!”我仍是嬉皮笑臉的。

她不理,又閉上了眼睛。

我甚覺掃興,也閉上了眼睛。

忽然,我覺得我的手被另外一隻手握住了,它很光滑,很溫暖,是石榴青的手。我裝做睡得很香,因為我知道,如果我睜開眼睛,她就會鬆開手。我願意長眠不醒,就為了這隻溫柔的小手。

突然,車子顛簸了一下,她也像觸電一樣,猛地鬆開了我的手。我非常失望,不,是憤怒,是誰承建的這段高速公路?讓我知道一定打個電話罵他一頓。

但我沒有睜開眼睛,我知道,如果我睜開了眼睛,她會難堪的。再說,閉上眼睛才更容易回味起剛才的幸福時刻呀!

4個小時後,汽車駛入了宜昌大公橋長途汽車站。

真見鬼,一踏上宜昌的土地,我竟然又想起了朝煙。去年春節,她就是從這裏出發,回來和我相會的。也許,她曾在某一張長椅上坐過吧!為什麼我的身邊有了石榴青,我還會想著朝煙?哦,在我生命裏的有些位置,是朝煙獨占的,誰也代替不了,永遠。

我們坐在候車室裏,等待旅行社的專車。

石榴青坐在我身邊,東張西望。她在車上睡了兩個小時,現在精神飽滿。我說:“你看著,我眯一會兒。”

她卻說:“不要睡,我一個人沒有意思。”

我笑了,睡意也就沒有了。

晚上7點,汽車行駛在通往茅坪港的公路上,我們要在那裏登上“雲繡”號旅遊船遊覽三峽。這條高速公路也是三峽工程專用路,修築在西陵峽邊的大山裏,所以隧道特別多,而且很長,有一條隧道足有4幹多米長。汽車行進在隧道裏時,乘客的感覺就是壓抑,總希望早點見到天空,見到月亮或者星星。石榴青瞪著眼,看著兩邊單調的石壁,總是問:“什麼時候才能走完哪?”

我說:“快了,快了。”

我知道,她沒有受過苦,經不起一點兒磨難。上次攀登紅石峰,恐怕是她目前為止最嚴峻的挑戰了。看來,我還得設法讓她吃點苦頭。

“如果,突然有恐怖分子將隧道炸了,你說我們怎麼辦?”她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沒有看見嗎?兩條隧道之間有安全通道,我們可以從那裏出去啊!”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安慰道。

“如果那邊也炸了呢?”她又問。

“也不用急,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我是說,如果在他們到達之前,我們都有生命危險,你該怎麼辦?”她仍在問。

我揣摩著,她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呢?是想知道我在這樣的時候會如何對待她吧?女人哪,就喜歡問這類問題。一般人會說,自己會如何如何保護女性。不過,這類浪漫故事也隻是在《泰坦尼克號》這樣的電影裏上演過,事實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啊!

“我也不知道,因為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且,它發生的概率太低了。”我老老實實地說。

“哦。”她淡淡地回答,有些失望。而這時,汽車已駛出了隧道。唉,又失去了一次當虛擬英雄的機會。

其實,在關鍵時刻,我願意為她獻出生命,這倒不是我多麼愛她,而是人的本能決定的。

9點鍾,登上了“雲繡”號。我們都鬆了一口氣,總算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不過,隨即我又發愁了。我們住的是一等艙,隻有兩個鋪位,這當然好,但我們可是頭一回住在一間屋子裏啊!我們都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