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每間屋子裏轉了轉,似乎明白了我在說謊,但沒有拆穿;如果是以前,她知道我騙她,非狠狠地掐我的脖子不可。現在,我就算是引頸受掐,她也不一定願意動手啊!
轉了幾圈,她打開電視看了起來。我站在旁邊,不知道做什麼好。
“你去弄點水給我喝啊,渴死了。”她抬頭對我說。
我慌忙到廚房灌了一壺水,燒起來。過了一會兒,水壺裏的電阻絲就“噝噝”地響了。我盯著水壺,想象著以前我們在廚房裏,我炒菜她抱著我腰時的情景,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這樣的日子,已經成了永遠的記憶了。
“快過來,陪我說說話呀!”她在客廳喊道。
我慌忙揩幹眼淚,走了過去。
“坐下來呀!”她拍了拍沙發。
我勉強坐了過去,心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仿佛身邊是一個陌生人。
“你什麼時候走?”我希望她快點走,盡管我知道,也許這一次就是永別了。
“還早呢。這電視怎麼一點也不好看?”她扔下遙控器,“你趕我走嗎?”
“不是不是,怕你趕不上車嘛!”
“趕不上車,就在這裏住,可以嗎?”她望著我,很認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
“你願意嗎?”我心裏一顫。
“不過,我們分開睡,你睡沙發。”她笑著說。隻有在她那調皮的表情裏,我才看見了過去的朝煙。
“沒有問題。喲,水開了!”我棄向廚房。
“嘻嘻。”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元無雨,你過來!”我正在廚房裏忙乎,她在臥室裏高喊。
我拿著菜刀衝了進去,“怎麼了怎麼了?”
她瞥了我的菜刀一眼,說:“你先把菜刀放到廚房去。”
我再一次回到臥室時,她氣勢洶洶地踢著一隻紙箱:“我送給你的東西,你就扔在床底下的紙箱裏?”
我一看,傻了眼,那箱子裏裝著她送給我的一切物品:睡農,打火機,她寫給我的所有信件,各種卡片,還有她軍訓時為我搶回的一枚子彈殼。而且,因為搶這枚子彈殼,她還被教官訓了一頓。
“你說清楚,為什麼這樣對待我的物品?”她還在踢紙箱。
我忙護住紙箱,不解釋。解釋也是無用的。我不是不珍惜過去,我是太珍惜了,珍惜得受不了,想將它們全部燒掉,但一直下不了決心,才放在床底下。
她翻出那張穿旗袍的照片,抹起了眼淚,那是我們的信物啊!當初,她就是用這張照片向我表達出那個信息的。這張照片,給我帶來了多少歡樂,然而現在,它留給我們的隻有無盡的傷感。
“對不起。”我輕輕說。
“唉!”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現在爭論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她又把箱子推回床底下。
我也不想再說傷感情的話了,默默地回到了廚房。
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恨她。她以前選擇喜歡我,是發自內心的;現在選擇離開我,也是發自內心的。什麼是真正的愛?不隱瞞自已對對方的感情,就是真愛。不管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私,還是見了麵索然無味,隻要鄭重其事地告訴對方自已真正的感受,就是最偉大的愛情。
她現在對我沒有了感覺,她也沒有欺騙我,更沒有找一些理由來搪塞。這讓我感激。
晚飯後,她說她很累,要洗澡休息了。洗澡時,她才發現沒有帶換洗衣服,就喊:“把我送給你的睡衣拿來吧!”
其實,這套睡衣我一直沒有穿過。我討厭穿著睡衣睡覺。
我拿著衣服走到了衛生間門口,不知不覺心跳加塊了――因為我有4個月沒有碰過她的身體了,當然,也沒有再看見過。但我還是很君子地說:“你把門打開一點點,我把衣服塞進去。”
“哦。”她從裏麵伸出一隻手來,接了衣服,又關上門。
我坐下來看電視,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過了一會兒,她穿著潔白的睡衣出來了。我抬頭瞥了一眼,她還是那樣美麗,風情萬種。我又想起了去年暑假我們回老家時的情景,那天她光著一大片脊背在竹床上梳頭的樣子,把我的父親嚇了一大跳。
“我先睡了。”她徑直關了臥室的門。
我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就不想再看了,因為裏麵演的也是悲劇――個男人的老婆和闊佬私奔了,這男人帶著孩子到處找。我最不願意看悲劇,我寧願自已承擔痛苦,也不願意看別人受煎熬。
我起身去洗澡,水正“嘩嘩”地往身上淋的時候,她來敲門:“元無雨,你的電話。”
我開了門,接過手機。她看了一眼我的身體,像沒事一樣,又帶上門,走了。
悲哀,我在她眼裏,竟然和一張椅子沒有什麼區別了。
如果是以前,她看見我這個樣子,肯定是要逗一逗的。
洗了澡,我躺在沙發上睡了。為了表示我不會對她有任何騷擾的企圖,我穿著長褲,身邊架著兩合電扇猛吹。家裏隻有一部空調,就在臥室裏。
“哎喲,哎喲!”突然,她在臥室裏呻吟起來。我慌忙爬起來,衝進臥室,“怎麼了?”隻見她單腳落地,邊跳邊說:“抽筋,腳抽筋。”
我忙扶她坐下,問:“怎麼會抽筋了?”
“我也不知道。”她邊喘氣邊說。
“我給你揉一揉吧!”我試探著說。
她把腳伸了過來。
多麼熟悉的腳啊!潔白,勻稱,充滿彈性。
我揉了一會兒她的腳背,問:“好一些了嗎?”
“沒有沒有,你放下來,我還要跳。”
說完,她又扶著床沿,單腳跳了起來。我幾乎想笑,這是哪門子治抽筋的法子呀!
看她跳得滿臉通紅,我說:“別跳了,躺會兒就好了。”
她低聲說:“你能陪我躺會兒嗎?不過,不能欺負我。”
“沒有問題,”我笑著說,“不過,你也不要欺負我。”
“討厭。”她這語氣我太熟悉了。
我們並排著躺下了,我感到心跳突然加快。天哪,這樣躺在這裏,不碰她一下,我受得了嗎?
我發現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突然,她拉過我的手,貼在她的胸脯上。
“你不是說……”我愚蠢地問。
她翻身起來,壓住了我。
第二天早晨,我們很晚才醒。她又像小貓一樣偎依在我懷裏。
“其實,”她笑著說,“我昨晚根本就沒有腳抽筋。”
“什麼?你裝得那樣像!”
她不好意思了。
原來如此!
“我這幾個月連例假也沒有過去有規律了,”她似在自言自語,“有時早幾天,有時遲好幾天。”我知道,她是說,她這幾個月並沒有放縱自己。我心裏稍稍好受一些。雖然她遲早會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但至少此刻她並沒有欺騙我。
“哦,你要注意,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
“你睡吧,我去買早飯。”我說。
她拉住了我,說:“躺一會兒吧!”
我又躺了下來。
她凝視著我,“你找過別的女人沒有?”
“這和你有關係嗎?”我笑著說。
“隻是好奇而已,我知道男人都這樣。”
“知道了還問什麼?”
“你果然像我想象的那樣無恥。”她氣憤地說。
其實,這幾個月我沒有正兒八經地碰過一個女人,但我不想和她說。跟她說這個又有什麼意思?難道這樣可以讓她回心轉意?
“我不是一個正人君子,”我還得捍衛自己的形象,“但也決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放蕩!”
“你說,你到底碰過幾個女人,這幾個月裏?”
“我非說不可嗎?”
“嗯。”
“那我就告訴你,你可別吃驚。”
“不會有100個吧?”她緊張地問。
“你當我是皇帝,有三宮六院哪?”
“那到底是多少?”
“我告訴你吧,是零個!”
“零個?不會吧?”她的嘴巴張得老大老大的。
“是零個,我對別人提不起興趣。”我看著天花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