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蘿卜頭道:“恩人這兩字不敢當,公子放心,以我小旋風的名號,江湖中人早有耳聞,沒人敢在我的頭上動土。”
趙五嶽一忖,心道:“旋風腿馳名江湖,無人不知。真打起來,他跑得比誰都還快,倒是傷不了他。他又救了我,我若不讓他同行,他必不肯,反惹出很多事來,不如答應他為妙,日後再想法讓他離開。”
遂點點頭道:“那有勞恩人了。”
小蘿卜頭催促道:“我們別隻顧說話,快些走才是。這裏我路熟,他們即使追來,也趕不上我們。”
趙五嶽滿腹疑惑,問道:“叼煙鬥的老頭是誰?武功這麼厲害,我竟看不出來。”
小蘿卜頭冷笑道:“當年神劍飄血的手下敗將,又和月魔宮結下了梁子,說要找月魔宮的人報仇。原來他是當年追求冷柔雪,卻被她拒人千裏之外,得知神劍飄血是 她的心上人,苦苦的在月魔宮等待多年,直到死去,就是不肯嫁給他。他一怒之下,找神劍飄血一戰,誰知又敗在了他的劍下。你猜這人是誰?”
趙五嶽搖了搖頭,歎道:“我入江湖,不到半年,不知道這人是誰?”
他聽小蘿卜頭提起當年爹爹在江湖上的綽號,想今日,物非人非,怎不令人傷心?他暗暗的歎了口氣,又自責一番,才聽小蘿卜頭道:“他是皇城裏現在的紅人蕭道成的叔叔,說來你應該知道。”
趙五嶽一震,心道:“蕭道成,難道是當日救下爹爹的少年將軍?看他英武過人,必有一番作為。隻是自那以後,再沒見過他,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他的膽識,令 人佩服。此山上有王氣,難道會應在這人身上?我趙家氣候,恐怕從此衰落了。皇上排斥眾親,多疑嗜殺,今後還有誰會為他效力?親王中隻有爹爹一人,沉醉酒 鄉,才保身至此,誰知……,誰知……。”
他捶著,滿腹牢騷,可又能向誰述說?
小蘿卜頭見他沉思,還以為他冥思苦想,想不出那人是誰,低低的道:“他便是江湖上傳聞已久的斷魂飲恨掌的傳人,蕭懷。”
趙五嶽一聽,後退幾步,抱著徐孟琴的手鬆了鬆道:“他是蕭懷,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子?”
小蘿卜頭歎了口氣道:“世間的人,脫不了一個情字。要是他不為情所困,倒大有一番作為,想不到他這人重情重義,對冷柔雪不死心。”
趙五嶽聽他說起冷柔雪,她是當年爹爹心愛的人,那麼她必是個美貌的女子。能讓蕭懷變得瘋瘋癲癲的人,沒有傾城傾國之容貌絕不能至此。隻可惜她人已逝去,一切都淡眼煙雲。
趙五嶽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想著將來要走的每一步路,無不心驚膽寒。
自己對薑月娥,何嚐不是如斯?她的劍,刺穿了自己的後背,可還是對她念念不忘,沒有半點恨意,隻希望她有遭一日,想通了能回到自己的身邊。人世間情到底為何物?
趙五嶽望著遠處的山巒,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三人靜默地走了一程,小蘿卜頭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是哪裏人氏?”
趙五嶽編了個謊道:“我是西湖邊上的人,你可知道西湖?”
小蘿卜頭點頭道:“小時候在那住過一段日子,後來隨家人來京城,卻沒想到和他們失散了。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哎,同是苦命的人。沒想到你也是那的人,西湖邊上的風景很美。”
趙五嶽點頭道:“是啊,那裏確實很美。我叫趙渠,以後你叫我小渠好了。”
小蘿卜頭忙搖了搖頭道:“原來是趙大哥,小弟這廂有禮了。你不介意我叫你大哥吧?”
趙五嶽笑道:“不介意。”
小蘿卜頭臉上泛著欣喜的光芒,笑道:“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你看我們行了這半夜路,天都亮了。前麵有戶人家,我們先休息休息。我知道附近有個高 人,隱居在青峰嶺上,常年不出江湖半步。說不定他能治好嫂夫人的內傷?斷魂飲恨掌本來並不厲害,隻是它有一種陰毒之氣慢慢滲透體內,毒素擴散到五髒六腑就 會沒命。隻要有高人將她體內的陰毒逼出,她就會沒事的。”
趙五嶽聽他說有隱逸高人,忙道:“你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小蘿卜頭擺擺手道:“不急。這人怪得很,要見他,還得每天午時才能見著。我經常到那抓兔子,遇著個兩次,還頗有緣。你很久沒吃東西了,我們先去要點東西吃了,再上青峰嶺找他。”
趙五嶽迷茫地望著雨中的人家,煙雨朦朧,黑瓦下罩著的小木屋,顯得別致精巧,比皇城裏的高大建築,矮小了不知多少。又見四處古木參天,人煙稀少。寒鴉淒鳴,兔走鳥驚。遠處滾滾的轟隆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高大的山巒綿亙而過,將前麵的去路阻斷。
趙五嶽心想,青峰嶺,一定離這不遠,但看山脈形勢,卻不知是哪一處。我先依了他,正好我肚腹空空,也該進點東西了。
小蘿卜頭欺進那戶農家,見門戶深鎖,不像有人在家。冷雨的天,一大早,主人卻不在家。不但小蘿卜頭想不通,就連趙五嶽也覺得蹊蹺。兩人正疑惑間,但見一老太婆,遠遠行來,身子佝僂,貓腰駝背。
見了三人,朝不遠處的大樹旁躲去。
趙五嶽見了,忙道:“老婆婆,我們不是壞人,你不用躲。”
小蘿卜頭笑道:“大哥,她是被我們大王嚇怕了。你不用理她,正好她的菜園子裏有不少蘿卜,我去摘幾個來。你在這裏等等,我去去就來。”
趙五嶽忙道:“不可,快回來。”
他聲音才落,小蘿卜頭已奔到菜園,抱起幾個大蘿卜就跳出菜園。
趙五嶽見他跳出,心裏才稍微平靜下來。忽聽小蘿卜頭呀的一聲,栽倒在菜園子裏。趙五嶽大驚,慌忙四顧,隻覺一條灰影一閃,小蘿卜頭一個餓狗撲食,嘴裏唅了不少泥土,嗷嗷的直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