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麵人擦了擦老淚縱橫的臉道:“趙義季,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和無塵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害怕了,在江南隱居數十載,因為此事,才跑到磨盤山去了。”
趙義季道:“當年無塵子道人以慈悲為懷,不願引起武林紛爭,七星劍派又處於混亂之中,他才毅然離開江南,遠走朔漠,你居然……。”
青麵人道:“你勾結三幫五派,來回行山擒拿我的愛子,不是你意圖殺害我一家人是什麼?”
趙義季道:“當年你子屢犯朝廷,又為江湖上人人痛恨,可為罪有應得,你自己也悔悟前非,才殺子收手。武林中正道人士都參與此事,又怎麼說是我勾結三幫五派?三幫五派歸我統轄不假,可我並沒有逼你殺掉妻兒。你自己想想你的兒子做了多少血洗武林的錯事?”
趙四海心道:“這些事從來沒聽爹爹說過,難道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
青麵人道:“你不用解釋,不管怎麼,這事也因你而起。”
兩人邊說邊戰,須臾間便拆解了三百餘招。
回行山上,風雨交加,雷聲轟鳴。
趙四海隱在石後,他不願給趙義季帶來負擔,隻有讓他專心應戰,才有勝青麵人的可能。他知道趙義季使出飄血劍法,倘若數百招內不能勝出,便會後患無窮。趙四海深知爹爹的招式變化,本想幫他一把,可兩人過招,讓他完全看不出是否在出招,倘若適得其反,那就不妙了。
趙四海觀望半晌,見兩人招式越來越快,越來越令人心血沸騰。
忽聽趙義季仰天冷笑道:“冷兄,沒想到你的萬氏劍法還那麼差勁,飄血劍法乃上古難得劍法,至今無人能破此劍法。”
青麵人暴吼一聲道:“我要你真正見識什麼叫萬氏劍法?”
話音未落,手中的木劍朝趙義季左肩刺到。
趙義季見他雙手抱劍,身子微顫,劍尖抖動,明刺左肩,實刺自己左胸。心道:“萬氏劍法雖不足為懼,但經過這麼多年的參悟,定達無人能及之境。他敢誇言,必有過人之處,我得好生應付。”
青麵人劍尖刺來的瞬間,嘴裏喃喃的念道:“萬氏劍法,重在虛實相生,擊彼之虛,攻其不備。”
趙義季冷聲道:“不用你提醒。”身子一晃,一招天姥攬月,平平推出。
青麵人道:“果然厲害,隻可惜你這招火候不到。看我這招牽牛跪飲。”
趙義季見他雙腳微屈,劍往下刺。暗叫聲不妙,倒縱出數步。一招劍平四海,再轉力拔五嶽,拍出兩掌,才險險避過一招。
趙四海見兩人越鬥越狠,越鬥越不顧生死。暗想:“如此打法,純屬兩敗俱傷,倘若能想個辦法,定能解救二人。”
心思方定,忽見回行山上,無數持劍的青麵人圍了過來。
“神劍飄血,今晚你插翅難飛。”青麵人吼道。
趙四海抬頭一望,驚呼道:“爹,快撤。”青麵人越圍越多,幾乎將他三人包圍在中央。
青麵人冷笑道:“趙義季,你也有今晚,哈哈……,哈哈……。”
趙義季麵色鎮定,道:“萬兄,這些年你也廢了不少心血,你還耿耿於懷,今晚喪身你手,也在所難免,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的劍法還不足以稱雄武林。”
青麵人長笑道:“隻要飄血劍法沒有傳人,我就是天下無敵,我兒沒有白死,沒有白流血。”說完,手一招,無數人影朝趙義季父子二人攻來。青麵人見趙氏父子二人被圍,飄身躍上高石,一旁觀戰。
他這一手不為不獨,明知鬥不過趙義季,故使驕兵計,先使趙義季得意忘形,拖住他纏得他疲於應招,再讓門下弟子圍他。就算趙義季有三頭六臂,也難逃車輪戰法的攻擊。
趙義季初時不知青麵人會使此計,待其門眾出現時,方知是計,不禁心頭大怒,雙手一推,掌影如雲。頓時一片聲的嚎叫,悶哼聲響絕四野。
趙四海朝趙義季望了一眼,隻覺他整幅慈祥的麵孔,霎時變得陰沉起來。殺氣籠罩整個山頭,血腥撲鼻而來,令人窒息。
青麵人站在高大的山石上,見趙義季出招撤招隻在須臾,卻殺了自己數十弟子。吃驚之餘,不得不佩服趙義季的內力深厚,無人能敵。要是趙義季不統領八 州軍事,在江湖上的名聲會更響亮,隻可惜江湖中的義氣之人,都不願與朝廷中人來往,更不願背上做朝廷走狗的臭名。趙義季雖武功卓絕,卻很少結識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也對這位武林高手不惹為善。
青麵人雖和他相交多年,自那次圍剿之後,兩人便成仇讎,再沒見麵。可當日趙義季的武功,還沒達到彈指一揮,便殺人於無形之境。青麵人之所以自持能 勝神劍飄血趙義季,便在於使詐使他不知自己使得是車輪戰法輪番上陣,隻要激怒於他,他就會難以自禁,出招定會亂,亂中方能看出破綻,趁機下手,除掉大患。 可青麵人萬萬沒想到趙義季的飄血劍法乃在萬不得已時才使,使出來的招式比在平時更加迅捷無倫,眼下又見十數名弟子倒下。雷雨中,血花飛濺,青麵人的心,猶 如當年的喪子之痛。
趙義季見青麵人內心創痛,厲聲道:“讓我父子離開,我絕不濫殺無辜。”
青麵人冷哼一聲道:“我要你血債血償,休想離開。”說畢,手拍三下,但見無數的弓弩手圍了上來,伏在各處要口和山石之後。
趙四海忙和趙義季彙到一處道:“爹,我們衝出去。”
趙義季道:“四海,都是爹對不住你,你不恨爹吧!”
趙四海道:“爹,都是孩兒不好,給您添麻煩了。為今之計,我們隻有拚死衝出去,方能活命。”
趙義季道:“四海,萬熊傑當年是我的部下,也是武皇帝身邊的人,他深知用兵之道。我們冒死衝突,討不了好,反會受他牽製,他箭頭上定塗有烈藥,身 上稍沾上一點,便會全身潰爛。你須留神了,武皇帝對他不薄,才讓他留在我身邊。可因為他兒子血洗武林,我號召武林群雄圍剿回行山,由此結仇。剛才他所說的 你都聽到了,不過他的妻兒的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當年他還隨我在軍中,也不知道回行山上立寨自我稱王的人便是自己的兒子,他知道真相後才……。武皇帝知他 忠心耿耿,下令不許提此事,那時我也還年輕,少不更事,從那以後,他便住在回行山。”
趙四海道:“爹,四海知道爹是被冤枉的,待衝出敵陣,便派兵來圍剿回行山,我們不需要武林正道人士的參與,同樣能安武林,平天下。”
趙義季駁道:“四海,這話可不許再說第二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無堅不催,你再強大,強中自有強中手。別小看了天下武林,多少武林中仁俠高士,不願與朝廷往來,可當家國之恨時,多是他們出力。”
趙四海道:“爹,孩兒謹遵教誨。”
趙義季望了望站在巨石上的萬熊傑道:“今晚和你說這些,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倘若我不幸身亡,不可以報仇,找到你大哥,遠離朝廷,去一個無人的地方。”
趙四海忙道:“爹,我們都會沒事的。您放心,就算孩兒死,也要保護爹爹。”
趙義季摸摸趙四海的頭道:“四海,你還年輕,聽爹的話,無論如何,要好好的活下去。爹不願聽到你隨口就是死字,如今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日後你們也不能再在王府呆下去了。”
趙四海道:“孩兒知道,他們都為了飄血劍譜,要來王府找爹爹要。”
趙義季道:“不是那麼簡單,也不隻為了劍譜,日後你會慢慢明白,但我不希望你現在就知道。孩子,趁萬熊傑還沒下令放箭,我們就攻打西麵守衛最嚴密的地方。”
趙四海知趙義季治兵嚴謹,深知兵法,也不多問,身先士卒,冒死突陣。趙義季見他拚命向前,怕他有所閃失,操縱輕功,護在他的左右。萬熊傑見二人使出絕世輕功,想趁機溜走,一個翻騰,躍過巨石,奪過一人弓箭,手執三箭,嗖嗖的三聲脆響,射向趙氏父子。
趙義季聽得聲響,雙手運力,猛一回身,拍了出去。掌影恰與萬熊傑的三箭相接,噗的一聲,三箭倒縱回去。
萬熊傑厲聲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青影一閃,也落到趙氏父子身前。
趙義季見他追來,身子一側,讓趙四海閃過道:“四海,快走。”
趙四海回頭一看,見萬熊傑堵住趙義季去路,當下一貓身,朝萬熊傑劈出一掌。趙義季見狀,倒抽一口涼氣,心道:“你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但他身形甚快,要出招相救,也是不及。
隻見萬熊傑手掌一翻,拍上趙四海的天靈蓋。趙義季身子一顫,雙腿發軟,險些栽倒地上。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趙四海身子一偏,剛好避過,誰知萬熊傑出招更快,隨即補上一掌,趙四海就算武功蓋世,也非被擊中不可。
趙義季見他閃過一招,心裏一喜,恍惚間見萬熊傑又補上一掌,臉色慘變。
趙四海見他大掌拍來,知逃不過一劫,但又想到爹爹趙義季的安危,抱著一死,衝了上去。右掌猛地朝萬熊傑的胸前擊去,趙義季猛喝一聲道:“不要,四海。”
趙四海聽得如雷般的吼聲,身子一軟,倒在地上。萬熊傑見趙四海倒下,心裏說不出的暢快,殺子之仇,終於得報,霎時傲對趙義季,趙義季見他得意之際,手掌一翻,朝他拍出如罡勁風。掌影滾滾,好似滔滔江水,決堤而去。
萬熊傑見他傾注全身內力而來,不敢與之對掌,身子一飄,幾個兔起鶻落,又飄上遠處的巨石。
“放箭。”萬熊傑奔雷吼般的聲音響徹雲霄。
“慢著。”忽有聲音道。
萬熊傑怒吼道:“什麼人?敢管老子的事。”
“老朋友,多年不見,連故人也忘了?”那聲音沙啞,卻內力充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