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無傷和那殺手此行的目的地是那間暗藏的煉丹室。他們見斜眼笑已然控製住了小可和程雙便不再理會他們,兩人低頭商量了兩句便一同步入了那暗室。
斜眼笑看清了西村無傷對自己的性命全不在意之後不免心灰意懶,他對程、吳二人頗為客氣,明為監察實則他隻不過和兩人在那間長條石室中和平共處而已。這間石室最深處原本藏著次聲波武器的位置上趴著一條狼,它是之前被西村無傷當作檢測山洞口那大石頭是否仍帶電的實驗品而扔進來的,這條狼大概被適才的大戰駭得怕了,它老實的縮在牆邊,就像看家護院的良犬一樣溫順,程雙隻覺得這條狼都要比那三名敵人可愛得多。
幸運的是負責看管她們的正是這三人中最好相與的一個,這斜眼笑竟然答應了程雙想為小可治傷的要求,他甚至很大方的貢獻出了隨身攜帶的簡裝醫藥箱給她。
小可老實不客氣的占據了那床不知是哪位前輩搭設的簡易床鋪。既使山洞中通風再好這被床褥終究還是有些發黴了。他隨手掀起那軍被離鼻子最近的被角將它撥到了一邊,這一掀開它小可就看見了位於那被子邊角上的商標,這條被子是某國際大品牌製造的軍品,程雙隻瞧了一眼便隨口說這商標是她爸退伍以後最癡迷的那款品牌。
程雙是個向來穩重寡言的職業警察,現如今她卻思維極度跳越的心緒不寧起來,小可心知她一定因為關心自己的傷情因而亂了方寸,於是他玩笑著安慰她說:“你爸既然喜歡這牌子,這被子曬一曬之後就送給你爸好了,怎麼樣?
那斜眼笑插嘴說:“你這小子可真摳門!人家老爺子把寶貝閨女都給了你,你就送未來老丈人一床二手被子?”他隨口一句玩笑之言就說中了程雙的心事,她羞臊得立即低下頭去整理醫藥箱中的工具;小可嘿嘿一笑並沒接茬,他發現這斜眼笑和自己同樣有著“嘴賤”的臭毛病,可謂賤逢知己千句少,若不是他此刻身上有傷氣力不繼,定然要和這位看起來對己方惡意最小的對手閑侃幾句解解悶。
這隻簡易醫藥箱裏原本攜來不過三支麻醉針劑而已,其中的兩支在那名殺手受傷的當晚已然用去,現今藥箱裏僅剩下了一隻麻醉劑、就連原本裝著抗生素藥物的盒子也已經空空如也、僅剩下了少許醫用酒精、紗布和幾件處置工具。
程雙把這少得可憐的幾件醫用器械擺在小可麵前,他苦笑了一記之後便輕拍了拍程雙的手說:“長痛不如短痛;硬扛上一陣總比身體裏總背著兩粒鐵砂強得多吧?”說罷他就指點程雙幫助自己除去上衣並平靜的趴在了軍被上。
程雙隻得將這支麻醉劑平均注射到小可背後那三處傷口附近的皮肉中,待藥性見效以後她握緊了尖口鑷子將它伸進彈孔中去探尋嵌進肌肉中的鐵砂,鐵砂打進體內的深度並不淺,鑷子因而難以鑽進肉裏,她隻得借助手術刀劃開表皮,待發覺鑷子仍然難以深入之後她則用刀一分一毫的向內劃開真皮……
旁觀的斜眼笑被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神經因而也感受到了小可正經曆的疼痛,他心說:“古有刮骨療傷,今有在肌肉裏翻鐵砂彈,不看到這一幕我甚至忘記了當年我受傷時是怎麼熬過來的!”這割開皮肉在肌肉組織中翻找彈丸的場景竟讓他回想起了十幾年前的一幕,那時候斜眼笑正在讀高中,住校期間寢室裏這哥幾個晚間無聊時常湊在一起喝酒,有一次他們喝高了竟然起意要到對麵的女生宿舍樓去找班裏的女同學“玩耍”。
這男、女兩幢宿舍樓之間由一座三層高的辦公樓橫向連接著,如果從男生宿舍四樓正對著辦公樓頂端平台的位置跳下去的確有可能穿過辦公樓抵達對麵那女生宿舍樓的,隻不過校方並非傻子,那辦公樓之上正對著的是這兩幢宿舍的四樓衛生間,這兩間衛生間的窗子都被焊緊了鐵柵欄以防男女學生“私自溝通”。
斜眼笑和室友那天是真喝高了,本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他們“開拓思路、積極進取”,竟然想出了從五樓衛生間跳到三層樓頂端平台上的好辦法。斜眼笑早在上高中時就開始發胖了,當他自五樓窗子跳下四米多高的距離以後落地時他便順勢下蹲以減緩衝力,隻不過他喝多了沒站穩因而借助手掌扶了辦公樓頂的地麵一把。不巧的是那辦公樓頂端的平台常年被臨畢業的高三學生“開聯歡”而留下了許多碎瓶渣兒,環衛處閑得沒事做了才會想起來收拾辦公樓的樓頂呢,倒黴的斜眼笑用手掌扶了地麵一把,手掌中就此嵌進了數枚碎酒瓶玻璃。
受傷之初他並沒覺得怎樣,斜眼笑隻記得他起身以後兩掌之上全是鮮血。掃興的是當晚他們鑽到對麵女生宿舍樓的計劃並沒成真:深更半夜裏辦公樓的樓頂竟然先後傳來了幾聲悶響,這種前所未見的奇怪現象很快驚動了樓裏的夜保,數名保安便即奔出辦公樓將手電光束集中到了樓頂。
斜眼校的室友中有兩個意識還算清醒的發現自己的行徑已然驚動了校方,他們瞧出了事情要鬧大因而及時阻時了兄弟們繼續作死的行徑,全寢數人立刻改變了計劃互相攙扶著很快攀著四樓的鐵柵欄爬回了男生宿舍的五樓,幾人悄然的躲回了寢室裝睡避禍,他們放低聲音嘻嘻哈哈的互相嘲弄了一陣之後酒勁上衝也就真的睡了過去。事後校方曾仔細在該男生宿舍樓裏排查過嫌疑人,但是最終也沒能查出那晚出現在樓頂的人影是何許人也,此案至今仍是那所學校廣為流傳的趣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