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旁觀者在此次獵殺行動的後半程中誰的眼睛都沒敢眨上一下,生怕錯過了任保精彩轉折的瞬間,他們的雙腳也沒閑著,到狼群成攻的捕到了那隻野兔的時候他們又靠近了一段距離。程雙輕歎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小可看穿了她的心思,為了逗她開心他愚弄程雙道:“你原本不是為追蹤狼群而來的嗎?怎麼這會兒立場又轉到兔子身上了?做人要從一而終啊,你個朝三暮四的死熊貓。”
程雙苦笑一聲回道:“看到沒,單個動物既使有點小聰明小手段,終究敵不過實力過硬而且精誠合作的眾多對手,生物的發向方向還是傾向於以數量取勝的,你所謂的獨狼比群狼還要厲害的說法值得商榷呀小可。”
“我那獨狼更難對付的說法是指它的智力和攻擊方式勝過這些蠢蛋。單獨行動的狼通常都有些鬼精明的,它才不會像這群狼一樣靠圍捕取勝呢,”小可回答說:“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說的是深山中有一隻老狼,它總是人立起來趴在過往獨行旅客的背後讓人誤以為是同類在拍自己的肩膀打招呼,等到人轉過頭去看是誰的時候它就會一口咬斷行人的喉嚨。這樣的例子還不足以區分開獨狼和群狼獲取食物的難易程度嗎?這群狼捕隻兔子都這樣大費周章,耗費的體力和獲得的能量比例差值太小了,它們這次就算有所收獲,和餓上一天比也沒強到哪裏去的。”
程雙笑道:“你是在哪裏看到這則故事的?應該不會是在科普雜誌裏看到的吧?”
“差不多吧,很權威的一本半月刊——《故事會》。”小可回答。
程雙五官都抽動了一下,持續無語中。她和小可說話間狼群已然開始撕咬那隻野兔吞食它的肉了,整個過程血腥而暴力,那隻野兔被逮到以後群狼並沒有咬緊它的喉嚨使其窒息而亡,它被一條狼緊緊摁住,另外兩條狼則撕開它柔軟的肚皮將它開膛破肚,群狼起初大嚼它的內髒時它還在機械的張著嘴大喘氣……
程雙和小可趁狼群認真啃食兔子的空當悄悄湊了上去,他們停在距那群狼不足二十米的位置瞧著那隻野兔慢慢閉上眼就死的樣子,程雙眼眶濕濕的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一場景,小可卻笑得直搖頭:“你呀,動情激素太旺盛了點吧?看到這再正常不過的事還要可憐弱者,死心眼兒。”
兩人不著痕跡的緩緩靠近狼群,它們一反常態的並沒驅趕他們倆,狼群非但習慣了他們的存在,而且已經把這兩人當成了“自己狼”一樣,就差沒邀請他倆一同咬上幾口鮮肉了,其實這三條狼已經向他們傳遞出了此意,隻不過雙方的語言不通而已,狼群從本不豐厚的食物中留出了小半隻兔子,它們紛紛衝兩人點著頭低嗷數聲等待他們上前共進下午茶。
這種禮尚往來使得小可和程雙既興奮又難辦:這幾斤兔肉本就少得可憐;況且他們的旅行包裏食物充足更犯不著跟它們搶食;最重要的是兩人都沒有吃生肉的習慣,而那塊碎肉幾分鍾以前還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它現在的尊容直讓他們回想起那截人類斷臂被啃食過半時的模樣。兩人越看越反胃,隻得尷尬的衝狼群擺了擺手拒絕了它們的好意。
狼群好半天都沒能明白兩人的意圖,它們仨果然夠義氣,放著就在嘴邊的鮮肉卻忍住了誰都沒吃。為了使它們明白己方對兔肉毫無興趣,程雙隻能拉小可一起坐到幹草地上,她自背包中取出一包巧克力來,他們此時全無胃口還是勉強的各自吃了一塊,這一舉動終於令狼群開了竅,它們這才轉過頭去不顧二人,繼續撕扯分食盡了剩下的兔肉。
“跟我倆客氣什麼?”小可咽下巧克力之後強壓下從胃裏反上來的酸水說:“你們趁熱乎趕快吃吧!”
狼群把後背和屁股防備最弱之處都擺在二人麵前,它們對兩人充滿了信任,程雙並不是一味婦人之仁的小女人,她見狀笑道:“其實我挺想請它們吃巧克力的。”
“是替那隻兔子報仇嗎?狼應該和狗一樣吃了巧克力就會掛掉的吧?”小可說。
“哪有?”程雙回答說:“我得多留些食物,省得它們下次請我吃生肉時我沒有回絕它們的理由可用。”
兩人就這樣陪同狼群在山裏覓食了一整天,到晚上時他們又跟著狼群回到了那眼溫泉旁邊,和狼一同在溫暖的泉水旁住了下來。其間兩人互相依偎著還在互相探討,他們認為這群狼今天並不算一無所獲,至少它們的嘴裏都嚐到了些葷腥。隻不過這點能量攝入並算不充足,它們每天滿山遍野的奔波消耗很大,如果幾天之後狼群還是沒能找到可以飽餐一頓的食物,恐怕它們皮包骨頭的身體裏僅有的脂肪消耗怠盡以後就要靠轉化它們那點可憐的肌肉維持生命了,兩人都清楚這種慢性自殺方式到了生命盡頭時的樣子——就像北極熊餓死時瘦成一張毛毯一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