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子附近的水土並不像黑土地主流的地質一樣肥沃豐饒。它貧瘠而缺水、交通也極為不便;然而這一方水土自有一種極富生命力的特質,小可放眼望去,竟不知自己是被何種魅力吸引住才流連於此而不知時光是如何流逝去的。
這感覺正如同和程雙相處一樣寧靜而怡然,小可和她相處從不用刻意掩飾那個真實的自己,甚至是因為她性格的感染才情不自已的將最本真的自己擺在她的麵前。程雙這個身材不算豐滿、頗給人一種初中生感覺的姑娘卻令與她相識的人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恬淡和自然,她就像這小村一樣,那種獨特與主流社會並不矛盾、自成一脈而極富個性。
程雙的家同樣是這個小村落中最具風骨的建築群。說它是建築群是因為程雙家宅那個整潔而頗有些隱者風範的小院落與這村裏的小學校緊緊相鄰,數間房屋共同構架出了村裏最密集的房舍群落。
走進這座小院首先映入小可眼簾的是左手邊的一座葡萄架。北方的葡萄因為品種原因和生長期接受到的日照時間過短、總積溫不足而生長得既小巧又幹癟;然而憑著多年生活經驗小可一眼就能斷定當夏秋之際這滿架的葡萄都成熟之時它們的味道定然甘美異常。
院子的左手邊是一片較寬闊的地帶,這小半畝土地被勤勞的程家人開墾出了數壟菜地;小可走進院中使力扽了扽那搭成葡萄架的木材,隻見那結實的橫染之間懸著一隻秋千。從那秋千的木料就看得出來它至少是十幾年前的物件了,想到程雙兒時曾在這隻秋千上玩耍,小可腦中就映出她那張娃娃臉上笑起來時會現出的兩隻小酒窩,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從這隻秋千輕輕蕩起時的瞬間聽到了小程雙那如銀鈴般的笑聲。
小可不自禁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溫馨的笑容還未止歇,他就見到了正出門迎客的程媽媽。
程家母女相貌有近八分相近,小可一見就知道她是誰了。程媽媽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古樸美人。她身材幹瘦看起來頗為憔悴疲勞;而她那堅定的眼神讓小可一見之下就想起了倔強的程雙,她不屈於命運的頑強性格活脫就是程雙的人生模板。
早在進村時小可就有心打聽過,因而得知了程媽媽是這座小村裏唯一的教師。而她的待遇就和這村子在全市的收入排名一樣屬於全雞冠山市教師中收入最墊底的行列。她多年支教卻一直沒被認可為職業教師;直到六年前楊嬌找她老爸幫忙才為程媽媽證明了教師身份而得到教育係統的認可成為了一名有正式編製的教師。
程媽媽從沒報怨過自己過多的付出和與之不成正比的微薄收入。村裏這小學僅有她一名老師,從這村子裏走出去的孩子都離不開她提供的基礎教育。程媽媽是個全才,每門課都由她一個人來教,然而她從沒耽誤了任何一個孩子的前程,她這學校輸出的孩子都成了全市最優秀的中學生。
小可因為“感官超常症”的原因所以小學階段度過得糊裏糊塗,然而正因為他吃了沒打好基礎的虧才更能深刻的理解到小學教育並不可輕視。一個人以後的興趣愛好和學習態度、人生觀走向都和這幾年的學習有著至關重要的關聯。
小可從村民那裏得知這村子貧困落後而交通不便,但凡外出務工的勞動力回村探親的次數都不會多頻繁。程媽媽非但要負責教學,而且到中午她還要兼顧照料這些留守兒童的午飯,而且程媽媽所做的這些竟然都是免費的。
程媽媽不但教學水平優良、而且她還身體力行的向學生們傳遞了這個民族現已正在不斷缺失的某些高尚的品德和特質;然而她半生來始終堅守的事業總是不斷受到某些人的質疑、誹謗,說她這種行為是在犯傻。
小可堅信:程媽媽和與她有著同樣操守的人都會勇敢的堅持下去並不斷感染身邊的人,直到越來越多的人省悟並重新拾起文明的薪火。正因為有著數不盡的“程媽媽”在頑強的堅守著精神文化的底線,這個民族才會始終傳承下來、並會繼續發展下去。
小可碰巧是在一個晴朗的周六來拜訪程家雙親的,校舍就在這院子之旁,通常這個時段程媽媽都會用輪椅推著丈夫共同到學校去給孩子們上課。程爸爸是位警察,早年因公受傷落下了下肢的殘疾。小可數月前曾偷聽過程雙和楊嬌的對話,他早已得知程爸爸似乎有什麼仇要報,此時見了麵才清楚原來程爸爸的腰椎有傷因而常年難以行走,他若能站起來定然要跟帶給他半生傷殘的仇人拚命的:“這大概就是程熊貓如此執著於事業的原因之一吧?”
村口幾位閑聊的村民曾向小可透露過:程家是自程爸爸受重傷以後才搬到這村子來的。他家原本家境殷實,他因公受傷以後最初待遇還算不錯,然而隨著經年累月的推移,他的各項醫療支出票據越來越難報銷,近年來更被單位當成了廢紙……程媽媽並不怨天尤人,她獨力撐起這個家,不但將女兒培養成一名優秀的女警,同時她還熱心的幫助那些生活更為困頓的同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