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著那聲音，又自嗓間迸了出來。“你確定？”
婦人依舊是雙手叉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笑著，一邊衝著我擺了擺手，“小姑娘，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丫頭片子一個，也來嚇唬你大爺我？”
就覺得，一時間，胸口一陣灼熱，傳遍四肢百骸。再睜開眼時，看到的一切卻都是血紅。
抬起頭來，一記袖氣便飛了出去。將婦人打倒在地。
就看她一臉詫異地打量著我，“你，你……”
“百年夜煞。怎麼，這具屍體，你是留下，還是不留下呢？”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倨傲道。
卻見他一記鷂子打挺，翻身而起。將手比劃成鷹爪的模樣，便向我右邊的肩頭抓來。
衣袖又在一瞬間，飛了出去。而段霽夜卻也在同時，握住了婦人的手腕，將其扭至婦人的背後。
又吃我一記袖氣，就見婦人一記狗吃屎，跌倒在地上。
走上前來，迎著他那不服氣的眸子，“怎麼，還想讓我將這副軀體卸了，沒用了，你才願意走嗎？”
卻聽他又“嗬嗬”地笑了起來。“你如今能這麼緊張這具屍體，想必，就不會傷害它。那我呆在裏麵，自然也就不會有危險。”抬起眸子，挑釁道，“我說得對嗎？”
一時，有黑氣在幾人身側漫溢。便見那名婦人莫名地，痛苦地在地上打著滾，“呃……你，你快放開我！放開我！”
我撐起一隻手來，托著下巴。在他身旁踱著步子，一字一句道：“啊……你是不在乎毀掉一具宿體，可若是，魂飛魄散呢？”
說著，便抬了手來。卻看婦人霎時間又癱軟在地，不再動彈。
周身的黑氣，也於一瞬間泄了下去。人也似失去了力氣，刹那間癱軟了，就向身後傾倒而去。
段霽夜卻是一把接住了。微弱地呼吸著，望著不遠處呆愣在一旁的宋啟，伸了伸手，“你的母親，之前已經去世了。方才是一個恰巧經過的魂魄，占據了你母親的軀體一時。”
卻看他瞪大著雙眼，宛如一具泥偶般的，並不答話。
仰頭望上段霽夜，就見他會意地點了點頭，一把攙起了伏在地上的宋啟。
他卻依舊呆呆地望著此刻，身體已有些僵硬的婦人。就聽著段霽夜囑咐道，“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店裏叫幾個夥計出來。”
微微地朝他點了點頭，勉強撐住身子站著。就見他將少年交到了我的手裏，快步朝前方街角走去。
宋啟小兒卻依舊是一副癡呆的模樣，托在手裏，就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失去了依托的憑仗。我則緩緩地偏過頭來，低低地衝著他問道：“逝者已矣。若是我能讓你，同你母親再說幾句話，你可願意？”
就見他茫然地回過頭來，呆呆地望著我。
我則望著不遠處中年婦人的那道虛影，揮了揮衣袖，眼前便蒙起一層朦朧霧氣。半晌，那名婦人溫婉的聲音，便自嗓中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少年又是愣上一怔，便激動地衝著我興奮道：“娘，娘！”
嗓間卻又迸出一聲，“啟兒！”便抱住了麵前的少年。
“娘！”
“娘已是要去閻羅殿上報道的人了。倒是感謝這位姑娘，願意將身體借給我，同你說幾句話來。”
這宋啟也是眼淚汪汪的，“娘……”
“占著人家身體，也會給人家折壽的。娘就長話短說：咱家的那點兒積蓄，你也都拿來給娘看病了。如今，娘也沒給你留下些什麼。所幸，娘還給你留下了一副健全的身體，你可以靠著它們，自食其力。”
“我看那位公子，同這位姑娘，都是心存善意的人。身著綾羅錦緞的，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你日後，便跟著他們，興許還能混口飯吃。”
婦人的聲音顫了三顫，“娘該走了。你不要為娘難過，娘教導過你，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堅強。娘相信你是個好孩子，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我的兒啊！日後娘不在你的身邊，萬事都要靠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不要去責怪陸公子，他願意幫助我們母子兩，娘已經很感激他了。你要記得人家的恩情，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少年此刻已哭成了淚人，“娘，啟兒知道了，娘……”
就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如此，娘就放心了。娘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你平安。娘會在天上保佑著你的！”
說著，身子一晃，便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