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段霽夜兩個人，緩步走在這繁華的街市上。忘了有多久沒有出來過了，此刻竟對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得好奇。
而正站在街旁一家賣糖人的攤子前麵，兩隻手分別拿著一隻年年有餘和喜鵲報春，左瞧瞧，右看看，仔細打量著。肩上突然探出隻腦袋來，倒是嚇了我一跳。
驚愕地回過頭來，就發現道路上突然間，變得擁擠起來。似是在那麼一刹那，便有一眾人群，突然湧了出來。
而這些人裏，有的正衝著我，嘻嘻地笑著；有的則躬下身子，垂首朝我揖上一禮；也有的抬起手來，衝著我揮了揮手。可問題是，我都不認識他們啊！
段霽夜卻是一如往常的模樣，偏過頭來，笑笑地說道：“若是都喜歡，便都買下來吧。”
我卻是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道：“你有沒有看到街上，突然多出了好多人？而我明明不認識他們，他們卻好像是熟知我似的，朝我打著招呼？”
聽聞此言，段霽夜也是心頭一震。回過頭去，朝四下裏打量了一番，愣怔片刻，才輕輕地朝我搖了搖頭。
一時間瞪大了雙眼：為什麼，為什麼他看不到？那這些人，究竟是什麼？
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名中年婦人，攜著一名約莫十來歲的少年，緩緩地迎麵走來。少年一臉興奮地偏過頭來，望著身旁的婦人，激動道：“多虧了陸公子前輩的救助，娘，您如今終於康複了！我們一家又可以在一起，安穩地生活了！”
中年婦人也是一臉喜悅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我注意到的，分明就是她的這副身體，直穿了街上一眾的人群！
那這麼說來，街上的這些人，就都是鬼了……
不由得，身子一顫，捂著胸口，便開始大口地喘著粗氣。
而下一秒，擦肩而過的中年婦女，卻突然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就見她此刻四肢抽搐著，兩眼上視。嘴裏不停地吐著白沫，一副癲癇病的症狀。卻在一瞬間，蹬腿西歸。
我也是一臉驚訝地，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而那十來歲的少年，更是瞪大了雙眼，撲倒於地。渾身顫抖地，抱著婦人的身體，哭喊道：“娘，娘您怎麼了？娘您醒醒啊！娘……”
對於這種突發情況，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卻看著原本躺在地上的中年婦人，突然間，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少年見此情境，就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婦人的脖子，泣道：“娘，娘，您嚇死我了！”又鬆開了婦人，認真道：“娘，我們走吧。”
婦人卻是揮手，一把推開了他，不屑道：“誰是你娘啊！我明明是魏國函穀關步兵將士張坡兒！”再望一眼跌倒在地的少年，擺擺手，“哪來的毛孩子，去去去，一邊兒玩去！”
少年卻是昂起頭來，凝視著婦人，大聲嚷道：“娘，娘，我是宋啟啊！”扯住婦人的衣袖，“您看看我啊！娘！”
婦人又是一把揮開了他，“哪兒來的鬼孩子！都說了，我是函穀關將士，張坡兒！”低下頭來，扯著身上的麻布衣服，“欸，這次還附身在一個娘兒門兒身上！真是晦氣！”
說著，便轉身旁若無人地，大搖大擺地朝前走去。
不想這麵前的少年，就是前些日子，救下來的少年——宋啟。
而他此刻，卻仍是不肯放棄地，追上前去。緊緊地扯著婦人寬大的衣袖，“娘，您就別逗啟兒了。我們回家吧！”
婦人又要揮手，將他一把拂在地上。卻被少年緊緊地攥著衣袖，未果。抬腳又要踹向他，卻被段霽夜一把攔住了。扯起地上的少年，衝他淡淡的說道：“他不是你的母親。”
少年也是瞪大了一雙眼睛，指著麵前的婦人，偏頭問道：“不是？她明明穿著母親的衣服，倚著母親的身體。怎麼會不是？”又拂開段霽夜，攙上婦人的胳膊，“娘，娘，別鬧了。我們回家吧。”
中年婦人忙得閃開了，“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啊！都給你說了，我不是你娘！”
少年又要上前扯婦人的胳膊，段霽夜一把拽住了他，“正如你所言，他隻是倚著你母親的身體的，一個陌生的靈魂。你的母親，方才已經死了。”
少年疑惑地望上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又要掙開段霽夜的胳膊。
就聽著不自覺地，我嗓中發出一陣沙啞而詭異的聲音，“離開這具屍體。”
那名婦人卻是兜頭一愣，隨即便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就你個小丫頭，也敢阻攔你大爺我？真是笑話！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