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霽夜眼見著那四隻機關鳥,攻勢迅猛地,朝著韓茗雪俯衝下來。卻隻是冷眼旁觀著,一聲不吭。
就見一隻機關鳥,蹭著她的肩膀,斜擦過去。刹那間,肩頭的白衣在瞬間被撕裂,露出可怖道道殷紅,盛放在她那凝脂般的肌膚上。
他見她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麵目有些扭曲,緊咬著牙關,大概也是痛極了吧?
頭頂的幾隻大鳥還在上方盤旋著,而她望著自己的眼睛,卻是有那麼幾絲迷惑……
其中一隻機關鳥,忽地又長嘯一聲,撲棱著兩具碩大的翅膀,兜頭衝著她的後背,急速俯衝下來。
段霽夜他那隻右手,驀地握緊了。喉頭微微動了動,卻終是緩緩地鬆了開來。
那隻機關鳥,就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直襲她的後心。
有一大口鮮血,從她那微張著的唇瓣,霎時間,噴湧了出來。
一些血珠,還順著被血染紅的玲瓏皓齒,沿著下巴,滴在那截兒露出的脖頸,連同無瑕的白淨領口上……
四方的機關鳥,卻還不肯安生:巨大的雙翼,煩躁地呼扇著風聲;淒厲的鳴叫,劃破暗夜長空。
也是,這些機關、暗器死物,都是最忠實的殺手。不死不休……
便見她那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大得有些駭人。圓圓的瞳孔,已有幾絲渙散。
無助地回過頭來,幽幽地望著他。
他卻隻是低垂著眼簾,玩弄著手中的一柄短刀。
而她卻是低低地,歇斯底裏地,苦笑起來。終是,頹然倒地。
那四隻機關鳥,霎時如同鷲鳥分食般地,爭先恐後地俯衝了下來,似是一時間,就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卻聽得“撲棱棱”一陣衣擺翻動的聲音,段霽夜已閃著身,插到了群鳥中間。
橫眼瞪了兩側的機關鳥一眼,暗暗地罵道:“還不夠麼?”
一眾的機關鳥,卻是並未停止攻擊下來的動作。
就聽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有木料碎片,飛出去數丈之遠……
段霽夜隻是冷哼一聲,蹲下身來,扶起地上的韓茗雪,小心翼翼地護於懷中,低低地呢喃,道:“你的性子,太過剛烈。然而,若是學習世俗,巧辨人言,那便也,不是你了……”
他一路將那韓茗雪,直送到了西側深院。卻在正門口,停住了腳步。
夜已經深了,除了正房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燭光,四周漆黑一片。
他低下頭來,細細地吻上了懷中人那光潔的額頭。卻終是,長歎一聲,將她橫放在院門外。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搖搖一躍,跳上梢頭,晾曬她的溫柔。燕雙便開了門來,打掃庭院。
一邊拿著掃帚,輕攏起院內夜來香,方才落下的幾片枯葉。一邊嘟著嘴,一臉不滿地,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姑娘昨晚去哪兒了?會不會真的不回來了……”
正說著,默默地抬起頭來,就瞧見院子門口,正躺著個一身白衣的人。
忙得擱下了掃帚,急急地出了門去。
卻在看清外麵躺著的人時,不由地張大了嘴巴,倒吸一口涼氣。
伸手探上她的鼻翼,還能感覺到一陣微弱的鼻息。這才又輕輕地拍上她的麵頰,焦急地喊道:“姑娘,姑娘!姑娘您醒醒啊!”
屋內正做著活的雲鬢、紅拂兩個丫頭,聽聞聲響,也急急地走了出來。
望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又打量著蹲在一旁,背對著她們的燕雙,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燕雙一時雙目含著淚光,哽咽地答不出話來。
而待二人走上前去,也都因了眼前的一幕,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就見著素白的衣物,已被盡數撕裂。在微風中,還隨著風兒,顫巍巍地抖動。
肩頭上是一處大而明顯的傷痕,肌膚被扯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深可見骨。那身白衣,已被鮮血染得通紅泛青,卻仍不住地朝外,汩汩地湧著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