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是怎麼會武功的？我怎麼不知道？”
就聽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依舊是望著前路，頭也不回地答道：“你又沒問過我，我自然，也就沒義務告訴你了。”
“可是……”可是，你的武功，分明就是很厲害啊！
卻聽他又是“嗬嗬”地笑著，並不欲要回答。
進了裏屋，卻見廳內梨花木桌上，正七七八八地擺著幾隻白玉瑪瑙的盤子。
細看來，內裏卻是承著金燦燦的芙蓉蝦、紅白相間的粉蒸肉、色澤鮮亮的清蒸黃花魚、紅紅綠綠的辣子雞塊、青翠欲滴的清炒芥菜、紅豔豔的紅燒茄子……
竟都是我喜歡吃的！
一臉疑惑地望著他，就看他咧嘴笑道：“怎麼，聽丫鬟們說，你喜歡吃這些。我今天下午親手做的。要不要嚐嚐看？”
微笑著，思索有頃，才抿嘴笑著，落了座。
提起筷子，最先揀起的，卻是粉蒸肉。
我以為那個滋味，我此生怕是，再也品嚐不到了。
卻被此刻口腔中，那熟悉地味道，引得眼淚就在那麼一瞬間，滑落了出來。
就見他依舊是輕輕地笑著，背靠著一旁的博古架，下巴指著盤子，雙手環胸地問道：“怎麼樣？口感如何？”
兩隻眼睛裏，含著淚水，輕輕地點了點頭，細嚼著飯菜，並不答話。
他又是輕聲一笑，款款地在身旁坐下。抬起手來，便輕輕地為我擦拭眼淚，“吃飯的時候，不要掉眼淚。”
細細地咽下了口中的飯菜。抬起頭，定定地瞧著他，半晌，才緩緩地開了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吃粉蒸肉嗎？”
他隻是淡淡地笑著，等待著我的下文，並不答話。
“以前每年春節的時候，我祖母都會做那麼一大鍋粉蒸肉。那個時候，我家同祖母家還不甚交好，很少上門打交道。那個時候，感覺日子還很長。可是後來，突然有那麼一天，她就去世了。我以為，不會再有人為我做粉蒸肉了，我以為，不會再有人能做出那個味道了……”
他便是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別說了……我都懂，我都明白。以後，我做給你吃，好嗎？”
我卻是苦笑一聲，輕輕地推開了他，仔細地打量著他，問道：“你今天，怎麼會做這些？”
始終是抿唇輕笑著，眼神中帶著幾分篤定地望著我，緩緩答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又是一聲苦笑，長歎一聲，自嘲道：“是啊！紅拂還在府上，我又怎麼會走呢？”
就見他緊蹙了眉頭，沉著嗓音，問道：“我在你眼裏，原來就是這樣的人？”
迎上他那一雙探尋的目光，勾唇淺笑道：“難道你不是嗎？”
依舊是抿嘴輕笑著，將喜怒悲傷都深藏眼角眉梢。凝望著一旁的博古架，不再言語。
良久，才輕輕地歎道：“能陪我一會兒嗎？明日一早，就放你走。”
輕笑一聲，就算是默許吧。
我們兩個人就對著這數盞紅燭，靜默地坐著。誰都不願先做言語，屋子裏一時，寂靜得有些可怕。卻都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妥。
終於，他還是起了身子，打破了這許久的沉悶。卻是拉著我的一條胳膊，直朝正對麵的床榻上走去。
不由得愣了一怔，手似是輕輕地，往背後縮了縮，倒也是被他察覺了。
一記苦笑便凝望入眸，隨後又回了頭，已是到了榻邊……
就見他翻身上了床，合衣側身臥下。揮手示意我在榻旁坐了下來，才緩緩地開口道：“我向來不習慣外人進來，這間屋子，已不知有多少年，沒人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