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在一旁嘻嘻地笑著，嘟囔道：“這不是夫子您，身體抱恙嘛！”
眼珠子又在眼眶裏，滴溜溜地一轉，疑惑地望著我，不解道：“不過，姐姐你，那一天到底是怎麼的，就直直地掉進了池塘裏？”說到最後，似還是憋著笑。
我緩緩地歎了口氣，淡淡地笑著，答道：“不過是臥床兩日，身子骨有些兒發虛。一個不留神，便掉下去了。”
就見嫣兒似是聽明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才關切道：“那姐姐你以後，可一定要小心些。”
罷了，又急切地問道：“那姐姐，上次講到了‘大鬧天宮’，後麵呢？”
就聽在一旁遲遲不做言語的段霽夜，撫著嫣兒柔軟的發絲，猛地開了口，“你茗雪姐姐剛醒過來，需要多多休息。你就別讓她費神了。”
我聽得又覺好笑。卻見嫣兒一副了然的模樣，“嗯……那就等茗雪姐姐好一些了。再為我講故事吧！”
驀地又盯著段霽夜，一臉賊笑地，說道：“對了哥哥，你剛才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對茗雪姐姐說嗎？”
聽聞此言，我一臉詫異地打量著段霽夜，不知他這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麼藥。
卻見他望著身後的數人，並不作答。
雲鬢同燕雙兩個丫鬟見狀，忙得揖上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紅拂卻仍舊是站在那裏，遲遲不肯挪動半步。
我衝她輕輕地點頭，才見她遲疑了半晌，終還是跟著嫣兒，緩緩地退了出去……
段霽夜端了桌案上的燕窩，似是笑著，問道：“怎麼，這燕窩不合胃口？”
抿嘴輕笑著，並不答話。
又聽他接了，“可這燕窩，可是上等的宮廷品質。這廚子，也是世間少有的手藝。不知姑娘，還有何不滿？”
依舊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聽得出，這句話，看似在說燕窩。實則，卻是在責問我今早的不告而別。
他那清澈的嗓音，又在頭頂上方響起：“那姑娘，又是為了什麼？”
見我始終不答話，將手朝前推了推，緩緩說道：“這燕窩，可要趁熱吃……”
抬頭望他一眼，輕聲地歎了口氣，終還是將他手裏的燕窩，接了過來。
輕嚐一口：口感細膩爽滑，Q彈有嚼勁。倒是讓人回味無窮。
這才開了口，“自從來了府上，便經常做一個相同的噩夢。”
段霽夜忙疑道：“哦？什麼噩夢？”
“不知公子可知，臨江胡翁之女——想衣？”
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名女子因情而亡，死後化作厲鬼，夜夜吟唱。”複又偏頭望著我，“莫非，姑娘做的夢，便同她有關？”
點了點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正是。這名女子，起初時常出現於夢中，或吟唱，或啼哭；或嬉笑，或怒罵……後來，卻在白日裏，也時時出現於幻境腦海……”
段霽夜打斷了我的話語，好笑道：“所以，姑娘覺得，是這段府有問題？”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敢妄加言語。隻是，我想弄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我不知道，一個人未行惡事，如何也能惹得怨魂上身。我不知道，我不過一個普通人，如何這怨魂卻好似認定了我似的。我甚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再來，還會有什麼駭人的外表、戲弄人的把戲……”說到最後，想起夢中的種種，竟也有些崩潰。
良久，聽著段霽夜長歎了一聲，聲音輕得，就仿佛是一片絲絨，淺淺地安撫道：“好好休息吧。這些事情，我會替你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