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招幡兒,便又頂著炎炎烈日,打道回府了。
回來,剛撥拉了兩口飯菜,就聽著院子外麵,那隻黑貓又轉著圈地,“喵喵”地叫著。
放下碗筷,走了出去。蹲下身來,將它抱在懷裏,為它輕輕地順著毛,笑著說道:“怎麼,這府裏又虧著你了,又沒吃飽啊?”就看它抬頭,眯縫了眼睛,懶洋洋地盯著我。
半晌,我才瞪大了眼睛,笑道:“啊,你個機靈鬼!這會兒還來管我要報酬了是不是?”一邊說著,一邊在它身上撓著癢癢。
聽它“喵”地一聲,在我懷裏,打了個滾兒。
我揉揉它的腦袋,“好啦,這邊正好有些魚幹,就給你吃吧。”起身,抱著懷裏的小家夥回了房。
並膝坐下,將它放在大腿上,揀了塊燉魚幹,喂給它。
就看它歪著頭,津津有味地吃著,模樣十分可愛。
正逗它玩著,那邊,段霽夜就也邁過院門,走了進來。
見了我腿上的黑貓,“嗬嗬”一笑,便說:“我道是,這黑貓大清早的,去哪兒了?原來,是在姑娘這兒啊!”
我忙得抱起了黑貓,上前一揖,笑道:“這貓同我,倒也投緣。偶爾跑來,要些吃的,同我玩鬧一會兒,便是解悶兒了。”
頓了頓,又抱歉地笑笑,道:“卻不想,這貓原是,段公子您的啊!”說著,便要將懷中毛茸茸的貓咪,交到他的手裏。
那貓卻“喵喵”地叫著,直往我懷裏縮。
段霽夜抿嘴笑了笑,注意到我兩手的指尖時,臉色一黑,背對著兩個丫鬟,扭頭怒道:“端湯藥來!”
兩丫鬟被這麼一吼,都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轉身朝門外走去。
看他一臉的怒意,我不由得有些好笑,卻也未言片語。低著頭,裝作輕鬆地,撫摸著懷中的貓咪,它卻突然忸怩地扭身,掙開了我的雙手,“嗖”地跑了出去。
段霽夜倒也不急著說話,一時間,屋子裏靜得,僅能聽到二人的呼吸。
靜默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見雲鬢同燕雙二人,一人端了盆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見氣氛不對,擱下湯藥,揖了一禮,便又轉身出去了。
段霽夜將一隻手,伸進藥盆裏試了試,又拿了出來。取了盆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便又來抓我的手。
當即心頭一驚,正要將手縮回去,卻已被他牢牢地攥在手裏。驀地抬起頭去,就見他唇角輕挑,緊接著,便將我的雙手塞到藥盆裏。
頓覺一陣刺痛,順著指尖彌漫至全身,猛地一個激靈,就要收回手去,卻被他牢牢地按在盆裏。
就聽他清澈的嗓音,飄蕩在頭頂上方,“方才,一直教導嫣兒的夫子,突然慌慌張張地,差人來說,不幹了,連這個月的工錢都不要了。我還是很好奇,想我段府,也算得上是豪門大戶,薪水從來不曾虧待過下人。又因這嫣兒,素來,刁蠻任性,不服管教,學費更是比平日裏,高出了三倍。按理說,這夫子,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又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姑娘覺得呢?”
我聽得心虛,再加上指尖的陣痛,強作鎮定地笑笑,“這種事情,誰又說的準呢?說不定,是人家家裏有了什麼急事……”說到後尾,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就好像蚊子哼哼,僅自己能聽到。
就見段霽夜,緩緩地點了點頭,“嗯,說得也是。”
以為躲過去了,暗暗地鬆了口氣。
又聽,“欸,對了,不知姑娘大清早的,一身道姑裝扮,提個招幡兒的出去,是要做什麼呢?”
“這……”一時被問住,驚得半晌答不出話來。
就聽段霽夜冷哼一聲,接著道:“昨兒夜裏,就聽到你那奇怪的琴音。接著,那隻黑貓便跑了出去。今天一大早的,又有人報,說你一身道姑打扮的,出去了。再回頭看時,這黑貓,也不知溜到哪裏去了。正還納悶兒著,那邊,就又有了人來,說夫子走了。”掃了我一眼,厲聲道,“姑娘還真是,好手段啊!”
見我顧自低著頭,不答話,又輕蔑地笑了笑,道:“姑娘說的,段府女鬼鬧事,可就是,我麵前的這位?”
驀地抬起頭,恰對上他一副,打量的眼神。一瞬間,隻想逃離,手卻仍被他緊緊地按在藥盆裏,掙脫不開。頓時,麵色漲得緋紅。
看他瞅瞅藥盆裏的湯藥,又咧開嘴,笑了,“嗯,這盆差不多了,該換下一盆兒了。”說著,將我的兩隻手,從盆裏撈了出來,又塞進旁邊那隻藥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