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先留著吧。”王阿貴拿著手電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最後無奈地說道。那半截掃帚把紮得實在太深了,稍微一動就會有大量的血流出來。王阿貴歎了一口氣,從肩膀上輕輕拿下女孩流滿鮮血的雙腿然後慢慢合緊,再慢慢地裹上床單,用一圈繩子緊緊地捆住。
“丫頭,先忍著,拔出來你會死的。”王阿貴嘴裏咬著手電輕聲說道;仍然在抽搐的女孩看來沒有失去意識,除了呻吟了兩下外沒有發出一絲叫聲。
“忍著點,跟我回家,回家!”王阿貴摸了摸女孩滿是刀痕的小臉,臉抽搐了一下輕聲地說道,然後扶起她滿是鞭痕的背部用一條床單裹住她仍然在劇烈起伏的雙峰,布滿鮮血的Ru房被這一裹之下,已經凝固了的傷口重新迸裂,藍色的床單馬上就被染出一塊血跡。
“家......家......!”女孩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王阿貴,眼角留下兩行熱淚,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兩個字——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王阿貴接過嫣雲手中的車鑰匙奔出屋子,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村尾的一個牲口棚,那裏麵停著兩輛渾身是泥巴和鮮血的別克商務車。
...
“兄弟啊,先別走,在這屋裏等著,明天晚上我把他們給你們送過去,就這樣送過去,你們等著。小姑娘還小,你多照顧著點啊,今晚先送去了幾個,你們先消消氣。”王阿貴把那個死去多時的漢子身體擺正,蓋上被子。他已經生不起氣了,事情已經發生,生氣也沒有用,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就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那幾個被麻翻了的士兵這會兒估計活剮了他們他們都醒不過來。
“小姑娘,在那邊等著,哥明晚給你送點錢去,在那邊買兩身好衣服穿;別凍著了,那邊冷。還有啊,別閉眼,明兒上午好好看著,報完仇好好上路,下輩子投個安穩人家,別再走這條路了。”王阿貴站在一張桌子上一邊說著,一邊解開最後一個女孩手腕、腳踝上綁著的拇指粗的尼龍繩,抱起她冰冷的身子放在地上的棉被上。
嫣雲坐在炕沿,伸出手輕輕地給她捋順了被血液凝固了的發絲,把她的頭扶正,把她那折斷了十指一一複位,把她的手臂、雙腿輕輕地擺正,然後給她赤*裸的身子上蓋上了一條棉被,女孩的頭還露在外麵,被劃了十幾條口子的臉向外翻著皮肉、猙獰而可怕,一雙眼睛依然死死地瞪著——她死不瞑目。
雨越來越大,瓢潑大雨凶猛地砸向一個個密布的泥坑;呼嘯的北風夾雜著淒厲的屍吼和冤魂的血淚不斷拍打著死一般寂靜的黃土地。滾滾的烏雲間不時閃過一道閃電,熾亮的電光撕裂了厚重的黑幕照亮了泥濘而破舊不堪的公路,仿佛在給上麵疾速馳騁的別克車指明回家的道路一般。
兩道明亮的燈光狠狠地刺進漆黑的夜幕,別克車的車輪在飛速旋轉,劃過的泥水在車身兩旁拉扯出兩片汙濁的水浪;別克車不時地撞飛遊走在公路上的喪屍或者直接從它們身上碾過,留下一地碎肢斷骨和肉醬般的血肉。
兩扇雨刷不斷地劃過擋風玻璃,王阿貴凝神盯著前方的路況,盡可能地避開那些大大小小的泥坑,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能早一些到達,三條人命就有一絲被救活的希望,但願那劑強心針能幫助他們撐過這道坎吧。
...
終於,飛機殘骸巨大的機身出現在王阿貴的視野中,接著躲在一片責任林中的軍卡那龐大的影子也出現在眼前——終於到了!
“滴滴——滴滴!!”王阿貴猛按著車喇叭,按照約定的頻率不斷轉換著遠近燈光,別克車猛地衝下公路在泥地裏打著旋地向軍卡駛去。
“呯!”當晚值班的陳忠看見一輛車瘋狂地衝了過來,首先鳴槍示警,接著他看出來了燈光的頻率正是約定好的暗號,於是馬上啟動軍卡衝出責任林,同時啟動了警報器。
當別克車猛地衝進巨大的車庫停穩時,所有的人已經在車庫裏等待,雖然從警報至今不過幾分鍾時間,但是嚴格的訓練已經讓大夥本能一般地用極快的速度起床做戰鬥準備,隻是這次陳忠沒有讓大夥拿槍,而是讓大夥等在車庫中。
“老程!佳陽!準備手術!”王阿貴一腳踹開車門從裏麵鑽了出來,陳二狗、金雨堂也同時拉開了別克車的邊門,也顧不得問裏麵那個身材高大的人是誰,大夥隻是盡最快的速度接過裏麵遞出來的三個用被子緊裹著的人,這三個人還在不斷的抽搐。
程飛和李佳陽飛快地向三樓衝去,代安瀾、小六、小七她們緊緊地跟在後麵;再往後是曾紹洋他們三個人抬一個傷者快速地跟在後麵。王阿貴匆匆地洗了洗滿是泥水和血跡的手也跟了上去。
第三層的走廊中、明亮的日光燈下到處是來來回回的人影,在一間隔出來做醫務室的房間中,代安瀾、小六、小七她們不斷地進進出出,宋婉兒和代安陽、張煜在醫療品倉庫中不斷拿著繃帶、醫用橡皮膏、脫脂棉、酒精以及等等的藥品和針劑遞給往返的小五、小九、單瑤瑤和葉清兒。醫務室中除了程飛外所有的男人都被趕了出去站在走廊牆根等著幫忙,王阿貴跑上來時,裏麵的搶救已經開始。
“鐵甲、宏偉、雪振、老黃你們回去睡覺吧,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劉偉你等在這兒,別打嗬欠了,給我機靈點。”王阿貴打發幾個幫不上忙的人回去睡覺,留下懂些醫療經驗和機靈點的人。
“誰過來清理一下紗布?”小九戴著口罩跑了出來,一頭大汗地喊道。
“劉偉,回來,你受不了,我去吧。”王阿貴喊住了劉偉,劉偉沒見過那場麵,別跟著進去添亂。
“隊長我去吧,你歇會,我見過。”鋼索按住了王阿貴的肩膀。此時的王阿貴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勞累過度,他那沾滿鮮血和泥巴的胳膊在不停地哆嗦,哆嗦到他自己都感覺不到。
看著鋼索拎著七八個塑料袋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劉偉趕緊跑過去接過;就在他接過來的一瞬間除了王阿貴和鋼索外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隻見那七八個大小不一的塑料袋中全部是血淋淋的繃帶和脫脂棉、止血紗布,眾人以前都是經常受傷的,他們知道要流這麼多血得多大的傷。
“別看了,快跑出去扔掉吧。”鋼索滿是血跡的手指了指劉偉,劉偉忙不迭地跑了出去,鋼索的臉在抽搐著,環顧了一下眾人說道,“已經沒人形了。”
鋼索說完再次跑了進去,接著葉清兒戴著醫用手套抱著一大堆紗布棉球又跑了進去,很快和鋼索又拎著幾個塑料袋跑了出來,徐少川和曾紹洋接過匆忙跑了出去。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醫務室中傳了出來,接著裏麵是一陣東西掉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一群人使勁的聲音。
“你們趕緊進來幫下忙,我們摁不住他們,他們力氣太大了。”小九從門口探出腦袋滿臉焦急地喊道。
“老金、燕子我們進去。”王阿貴說道,“二狗,你留下,安瀾在裏麵。”
陳二狗答應了一聲,他剛才抬人的時候看出來了被子裏有兩個什麼也沒穿的女孩,畢竟代安瀾在裏麵,要是讓她覺得陳二狗看見了其他女人的身子估計陳二狗的事情會更快地泡湯。
60平米的醫務室裏,李佳陽、代安瀾他們正在死命地按住一個女孩,那邊鋼索和程飛也正緊緊地摁住那個渾身痙攣的漢子。金雨堂接下了程飛,配合鋼索摁住那個漢子,他也不想讓韓燕覺得他是故意去那兩個女孩身邊的。接著張煜也跑了過來,和王阿貴、韓燕替下了李佳陽她們。
簡陋的木板床上,兩個女孩身上的床單被褥已經被拿下,血紅的身子暴露在如雪日光燈下。一個女孩仍然保持著來時的樣子躺在那抽搐,她的眼睛還在不斷地轉動,程飛說她傷得最輕,已經打了鎮靜劑,再等一會也不遲。
另一個女孩雙腿蜷著岔開,仍然在不斷地痙攣著,她身下雪白的床單已經被染成暗紅色,布滿了一灘濃濃的鮮血和棉絮狀的身體組織,小九和小六正拚命地拿著大卷大卷的衛生紙、衛生巾、止血紗布在擦著女孩身下的血,一卷又一卷鮮紅的紗布、衛生紙被扔到身後的地板上,代安陽和葉清兒不斷地撕扯著垃圾袋往裏麵清理著,外麵陳二狗、曾紹洋他們在一趟又一趟地跑著。
王阿貴死死地摁住正在痙攣的女孩,不知道她這纖弱的身體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李佳陽她們四個女人都摁不住。韓燕死命地摁住女孩的雙臂,王阿貴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緊緊地摁住她的胸腹部這才讓她劇烈抖動的身軀安生下來。
“燕子,拿繃帶把她們捆在床上,這樣動下去我沒辦法搶救。”程飛看這樣下去不行,這樣根本搶救不了。張煜接過韓燕,韓燕拿起一卷醫用繃帶迅速地把女孩固定在病床上。
“老鄭,用繃帶把他們的眼睛全部封上,快點。”程飛遞給王阿貴一卷繃帶。
王阿貴接過繃帶打開要給女孩蒙上雙眼,在強烈的燈光下,女孩圓睜著的雙眼眼神渙散,隻知道來回地轉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一樣,聽到王阿貴說話時才定定地盯住了他,接著她的眼角流下了兩行熱淚,——女孩還沒有失去意識,她還記得王阿貴的聲音,她知道王阿貴在她身邊時才鬆了一口氣。
“乖,咱已經到家了;這裏很安全,沒人會欺負你們;再堅持一下,聽話;我就在你旁邊。”王阿貴看著女孩滿是刀痕的臉輕聲說道,女孩從痙攣的牙縫中擠出一聲“嗯”,然後順從地閉上了眼睛,讓王阿貴給她蒙上,同時身體的痙攣也輕了一些。
“老程,行嗎?”王阿貴看女孩被重新綁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盡力而為吧,紮得太深了,已經捅入子*宮,子*宮內膜被捅破,Y道嚴重撕裂;已經引起血崩了。”程飛拿起那根五十多公分長、浸透鮮血的掃帚把讓王阿貴看,那根一直沒敢動的掃帚把已經從女孩的下身拔了出來。
“用輸血嗎?沒法做手術嗎?”韓燕看著小九用擴陰器強行撐開女孩仍然在流著血的陰*道口,然後用鑷子往外夾著一條條棉絮狀的身體組織。韓燕即想看又不敢看,隻能眯縫著眼睛掰著女孩的雙腿飛快地用紗布固定著。
“咱沒有無菌室,做手術感染的概率太大了,做手術的話她們隻有死路一條。”程飛蹲下身子用鑷子夾著一塊麵紗給女孩止血,緊皺著眉頭說道,“陰*道傷不重,隻是——”
“保住命吧,其他的不要管。”王阿貴明白了怎麼回事,趕緊止住程飛接下來的話。可能女孩今後再也無法生育了,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十分鍾以後程飛才站起身來,小七趕緊給他擦了一把汗,程飛的醫用手套上正在往下滴著血水。韓燕在程飛的指導下重新給女孩固定紗布,讓她保持著雙腿蜷起岔開的姿勢,直到血自然止住。那邊李佳陽正在搶救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雖然傷得重,但是沒有內傷,按說很快就能搶救過來,但他的情況卻最不容樂觀。
“沒救了,他不想活了,誰都幫不了他,剛才要不是強心針他早就死了。”李佳陽放棄了搶救,皺著眉頭看著漢子的痙攣越來越微弱。看來漢子已經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他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識,自願放棄了生命——本來他是最容易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