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班副,這是賤內李佳陽,我的學妹;這位是......。”落座以後,程飛向王阿貴一一介紹和他一起逃過來的這些學生,兩男五女,都是第四軍醫大的學生。王阿貴衝他們一一點頭致意。
“程醫生往後的日子如何打算?”王阿貴問道。今天大致看了看這個小山村,還真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避難佳處;也多虧了屍亂前的年代大部分地區隻存在吃得好不好的問題而不存在能不能吃得飽的問題,所以附近十裏八鄉的存糧還多得是,附近到處都是梯田,存糧足以支撐到新糧食下來,而且漫山遍野都是野物,此地當真是個好地方,真是個理想中的末世桃花源,王阿貴也有一種就此留下來男耕女織的衝動,但是他更明白,這樣做不行,這不是他要走的路。
“你們還要四處漂泊?為什麼不留下來呢?”程飛反問道。
“屍亂並不可怕,畢竟喪屍是低等生物,而且不會繁殖後代,隻要幸存的人類慢慢消滅它們,不出二十年喪屍將從地球上消失,到時候人類社會會重新建設。浩劫也是機遇,也是我們這些曾經的社會底層人員翻身的機遇,為什麼我們不借著這個機遇開創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呢?”王阿貴總結了一下自己的認識和經驗說道。
程飛在屍亂前的時代就屬於軍中精英,軍校畢業後因為有戰功被直接提拔到第四軍醫大任教,算得上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前途無限,和王阿貴這種底層的小兵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和宋婉兒、代安陽都屬於那種骨子裏很傲的人,王阿貴對他能入夥也沒報太大希望,他隻是想在這些逃難來的女孩中找幾個醫生,隊伍太需要醫生了。
“鄭班副,原諒我多嘴,你們覺得這種世道人類能重新回歸到正常的秩序嗎?按照我們的統計,這附近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都變成了喪屍;依此類推,全國14億人口幸存下來的隻有一個億甚至更少,我想大部分幸存者都是處於我們這種生活狀態,這麼零散的情況如何能夠互相聯絡消滅喪屍?據我估計,人類滅亡的可能性要遠比重振的可能性更大。”程飛的妻子李佳陽衝王阿貴笑了笑,然後很有禮貌地說道,她知道現在這世道沒有女人說話的份,但還是忍不住要說兩句。
“無妨,我們的隊伍裏生活上的事情女人們也參與討論,人多力量大嘛。”王阿貴看了眼李佳陽表示無妨,這個女人應該有二十六七歲,一副小圓臉雖然髒兮兮的,但仍能看得出挺秀氣,戴一副無框眼鏡,一身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衣服下是一副勻稱的身材,體態豐滿圓潤,那氣質一看就是書卷氣很濃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有幾分傲氣的女人,和程飛一樣,那種精英的傲氣溢於言表。
“至於你說的情況前一部分我認為有道理,但是後一部分你完全說錯了。我隻能說你們逃難的經曆太簡單。你們的一個逃出去的學生代安瀾是我們副隊長——就是老許——的小姨子,昨天淩晨和她親姐姐重逢,你們的經曆她說了。”
“如果我說我們一直在外麵的荒野中流浪至今卻依然這麼強壯你們信麼?如果我說我們現在有車有槍有糧有藥品,隊員二十幾人,可以洗澡看電影打遊戲聽歌,女人還有衛生巾衛生紙和簡單的護膚用品,生活得比這裏還好你們信麼?如果我說我們見過的大型幸存者基地有十幾萬人還有直升機、裝甲車、燃燒彈你們信麼?我已經給老族長說了,我會支援他們一批軍火,其中還有重武器你們信麼?”王阿貴微微一笑說道。
“呀,安瀾在你們那兒?那天人多又雜,好幾個人都跑亂了,安瀾可能跟著跑出去了,我說我沒找到她呢,可把我擔心死了。”李佳陽捂了下小嘴驚訝道,同時也是轉移話題表示她對王阿貴說的話不相信,她覺得眼前這個社會底層的鄭班副在吹牛。
看著幾個陪坐的少男少女都顯露出“你就吹吧”的意思,王阿貴看了眼那幾個清秀嬌小的小姑娘無奈地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是不是井底之蛙很快就能見分曉。
看著這些曾經的軍中精英如今個個蓬頭垢麵、牙齒焦黃麵目蒼老的樣子王阿貴心中不禁感慨經曆的不同真的能造就人的見識;他們的思想仍然有相當一部分停留在過去的時光,以為精英都辦不到的事情社會底層的人更辦不到,隻是以前他們的傲得有底氣,如今他們傲得卻是井底之蛙。
“鄭班副,賤內沒見過世麵不懂事,說的話不好聽你不要介意。我覺得吧,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考慮跟你走。‘亂世就是機遇’這句話我讚同,我雖然有些窮書生的酸腐氣,但我也不是那種隻知道吧嗒嘴皮子的人,如果真的能按照自己的意誌闖出一片天地的話幹嘛不去呢?這末世人人都是活過了今天看不到明天,既然都沒有退路,都沒有希望,都是爛命一條為什麼不去試一試呢?”程飛沉吟了一下說道。他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是個老軍醫,王阿貴他們這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才能練得出來他能猜出來個七八分。
“可以,明天到我們那去看看就知道了。女孩子們可以洗個澡,衛生巾衛生紙什麼的自己隨便取用;小夥子們想出去打打喪屍的話有專門的車帶你們去體驗一下生活。”王阿貴點了點頭道,都是男人,野心誰沒有?如果能說動程飛去看看,這事兒也就成了。
結果王阿貴這話一說完,下麵那幾個小姑娘都偷偷撇了撇嘴,吐了吐舌頭,意思是“你這人吹得沒譜了”,洗澡?衛生巾?她們根本就不相信會有這事,自打從西安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洗澡,這些平日裏嬌生慣養的女孩們哪個沒有點婦科病,卻都隻能忍著,最多也就按照村裏老太太的指導挖些藥材勉強抑製一下而已。
雖然都是軍醫,但是別說藥物,她們連基本的清潔下身洗衣服都做不到,黃土高原本就缺水,村子在高處沒有壓水井,下山打水都得全村漢子出動,打來的水吃喝都勉強夠,哪有水給她們洗下身?環境的閉塞造就了她們同樣閉塞的眼界和思維,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王阿貴看了看這些個渾身削瘦、臉色黃蠟、蓬頭垢麵的年輕人撇嘴隻是笑了笑。李佳陽覺得這幫學生太沒禮貌,趕緊瞪了他們一眼,甭管這個“鄭班副”吹牛吹成什麼樣,人家終究是村子的恩人,而且終究要走的,吹吹牛也不疼不癢的,沒必要因為這個跟他們鬧矛盾。
“隊長,我們已經到山下了,讓他們下來扛軍火吧。”雙方正無言以對的時候,王阿貴肩膀上的對講機響了,裏麵傳來王軍的聲音。
“知道了,完畢。”王阿貴關閉對講機,衝程飛他們笑笑就走出屋子找負責招呼他們的那個村子裏的長輩。程飛他們一聽還真有軍火,紛紛起身跟在王阿貴身後出去看看熱鬧。
聽說村子裏的恩人有禮物相贈,這不亞於一顆炸雷在村中響起,村口處頓時站滿了人群,一時間小孩哭大人鬧的熱鬧非凡。隻見狹窄陡峭的山路口停著兩輛敞篷的越野車,越野車車鬥上蓋著一層軍綠色的氈布,車上麵除了四個扛著步槍穿迷彩服的男人外,還有一個穿便裝的小姑娘。
“悍馬!悍馬!那是悍馬車!”一個臉色蠟黃的小夥子指著兩輛悍馬車對一圈哥們們扯著嗓子大喊到,“額在電視上見過,悍馬車!”
“不是,不是,那是猛士,中國米有悍馬!”另一個同伴也跟著大呼小叫起來。甭管是什麼車,總之這種車他們也就在電視上見過。
“槍!槍!槍!那都是槍!”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激動的臉色發紅、額頭青筋暴起,喊得比幾個半大小子喊得還響亮,從這漢子板正的身姿上能看出這漢子早年當過兵,看到那熟悉的軍綠色氈布和下麵大大小小的箱子,漢子像瘋了一般朝著鄉親們揮著手喊道。
“烏拉!!”看熱鬧的漢子們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末世什麼最珍貴?不是糧食,而是槍和子彈,那些混蛋手裏僅僅有十幾條槍百十發子彈就能讓一千多人俯首聽命,如果村民們自己有了槍還會怕再有人占山為王嗎?何況男人哪個不渴望自己能有一把槍?男人和武器永遠是密不可分的;女人們也欣喜地流下了眼淚,村子裏女人多,如果漢子們都有槍的話當女人的也能感到更安全些,女人,需要的不就是一個安全的家嗎?
“都下去搬東西!”威嚴的老族長在村民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一路小跑了過來,指著這些正在狂嚎的漢子們命令道,接著一群精壯漢子一窩蜂地衝了下去,把個狹窄的小山路搞得雞飛狗跳。
很快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欣喜的漢子們搬了上來,女人已經騰出了一個鋪著厚厚幹草的空屋子,專門用來放軍火;一個個箱子被扛上來後暫時放在村口的廣場上讓大夥看看,給大夥吃幾顆定心丸。
而那些站在高高低低的土坡上圍觀的村民們看著那堆成小山的箱子一邊笑著一邊抹著眼淚;女人們靠在丈夫強壯的臂膀上,丈夫樓主妻子柔弱的雙肩,孩子也懂事地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當丈夫的終於可以保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了,再也不用擔心受到流寇們的殘害了。
“重機槍!重機槍!89式的!還是新嘎嘎的!”剛才那個漢子打開一個最大的箱子,隻看了一眼就興奮地狂吼了起來,一把撕掉身上的背心瞪著血紅的眼睛沒大沒小地衝著老族長和村裏的長輩們狂吼,村裏的老人們也不以為意,隻當小孩子太激動了。
老族長顫顫巍巍地走到這個大箱子前,伸出枯黃的手摸著那泛著騰騰殺氣的重機槍一時間老淚縱橫,雖然隻有一挺,但是就這一挺往村口一架,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甭管是誰統統別想進村子一步,老族長仿佛回到了當年血雨腥風的朝鮮戰場,如果不是年逾古稀,他敢拿出來狠勁地親兩口。
“族......族長,這......這是清單......清單。”一個年過天命的老人從一個上來的赤膊漢子手中接過一張A4紙,一路小跑地擠過人群來到族長身邊,顫抖著枯黃的手老淚縱橫地喊道,“50條八一杠,5萬發子彈;重機槍子彈10萬發;手雷100個,迫擊炮兩門,炮彈200個,族長,嗚嗚嗚嗚——咱還不起這情啊!”
“快去,快去,告訴掌勺的,晚上不上席了,擺宴、擺大宴!誰家有埋著的老酒,統統給額挖出來!快去!”老族長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除了擺大宴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
全村一千多人,男人隻有四百多,不算老人小孩隻有一百多精壯漢子,山路高且滑,漢子們又長久營養不良;兩噸的彈藥已經把這些赤膊漢子們累得直喘,於是青壯年女人們跟著下山搬彈藥,一個個雖然累得滿頭是汗,但是卻個個喜氣洋洋。
王阿貴他們站在高高的院子裏看著下麵的村口出人群湧動、喜氣洋洋,猶如過年一般熱鬧。程飛和李佳陽站在一邊滿頭大汗,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似的,雖然他們沒有聽見那個老人說的具體數字,但從這堆得小山一般的彈藥箱上他們能看出這些東西得有多大的量,鬼知道他們從哪搞的這麼多軍火,既然他們能隨意就送這麼多,說明他們還有更大的儲量,那麼這麼大的儲量他們怎麼可能帶著四處跑呢?程飛和李佳陽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看來,人家不是吹的,絕對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