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徐少川帶著幾個人從報廢場中大大小小三十幾輛卡車中挑出一輛最符合王阿貴要求的卡車――陝汽-斯泰爾SX2300(8X8)重型越野軍卡,雙排加長加寬駕駛室、車長11米、寬2.6米、高3.2米,動力強勁、八個寬大的越野輪胎顯示著它強悍的越野能力。這是報廢場最好、最大的一體龍骨卡車,雖然隻有七成新,但要比那些在露天放了大半年的軍卡好太多了,起碼這是在車庫裏放著的。
當軍卡收拾完畢,王阿貴他們騰出來手中的活,帶著焊機上對車廂內部進行改裝。這輛軍卡應該是用來裝特殊彈藥的,車鬥不是普通的帆布蓋頂,而是全鋼製結構帶門的封閉式車廂,高2.05米、寬2.6米、長6.8米的車廂裏通著空調等保護性設備,還有保溫層,這樣的車要比那些帆布車篷的卡車強多了。
王阿貴他們按照車鬥麵積大小切開四塊鋼板,然後把一些拆下來炸藥的廢舊炮彈殼焊在車鬥上當支架,把四塊鋼板兩塊拚一層,在兩米高的車廂裏搭出了兩個樓層,其中的缺口處還用剩餘的鋼板焊了一條緩坡行車道。大致的構架先完成,此時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當王阿貴他們扛著焊機從裏麵出來後,馮劍就帶領著龍一他們鑽進烏煙瘴氣的車鬥安裝空間放大儀。徐少川他們帶著疑問開始用小叉車把挑選出來的槍支彈藥搬運到汽車旁邊。王阿貴他們忙著把一桶桶儲備的柴油、汽油從倉庫中運出來;然後是糧食、衣物、生活物資、還有後期改裝用的大量鋼板、焊機、卡車的必備零件等等。時間不多了,誰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呢?
“好了!阿貴,可以裝車了!”終於,將近晚上六點的時候,馮劍帶著龍一他們從車廂裏出來,兩層鋼板是夠結實,但可苦了這幫大個子在那不足70公分的距離裏爬進爬出。
軍卡停在裝車用的25°角的水泥斜坡前,慢慢地車鬥尾部和水泥斜坡持平。馮劍示意龍一啟動“空間放大儀”。王阿貴看到車廂裏有變化了,然後示意曾紹洋開著一輛叉車進去。
“隊長,這根本不可能進去呀!”曾紹洋焦急道,這人犯什麼神經病,小叉車的吊梁都比這車鬥高了,怎麼可能開進去。
“算了,我先來吧。”金雨堂發動一台叉著7噸彈藥的大型叉車呼嘯著開上了五六米長的斜麵。
徐少川七人看到了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一幕,大型叉車開過了斜麵的盡頭後竟然筆直地鑽進了車廂,怎麼進去的他們根本沒看見。然後陳二狗開著又一輛大型叉車鑽了進去;按照這車55立方米的車廂來看,根本放不下兩輛體型巨大的大型叉車和那麼多彈藥。
“看見了吧?”王阿貴坐上一輛叉車對徐少川說道,“這就是高科技,你開著叉車進去就知道了。幹活吧。”
徐少川、劉大壯、陳忠開著小叉車戰戰兢兢地排在王阿貴後麵,心中直打鼓,看王阿貴的樣子要直接開進去七八輛各種型號的叉車;三人心中沒底,但又不敢說害怕,人家都說了那是高科技了,再害怕不顯得自己沒用嗎?
當徐少川三人閉著眼睛衝過斜坡時才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這哪裏是外麵看到的那個55立方米的空間啊,這簡直就是一個長70米、寬26米,高10米的巨大倉庫,其大小不亞於廠裏麵的軍火庫。而且這還是第一層,那個徐少川親手焊上去的花紋鋼長板,如今成了通往上麵的寬大的行車道。
“ !隊長你會變魔術嗎?我的天那,這是斯太爾卡車嗎?”劉大壯驚奇萬分,額頭上的青筋都驚出來了,看著他親自焊到地上,如今卻碩大無比的炮彈殼,“到底是我有幻覺了還是我變傻了?”
“這這不是和哈利波特進的那個帳篷一個意思嗎?咱們咱們變小了!”隻有20歲的張宏偉瞪著眼睛傻不愣登地喊道。
“我的天啊!高科技果然不一樣,真的跟變魔術一樣的。”徐少川沉穩點,但是也被?得滿頭大汗眼睛都不夠用了。
“對,這就和那意思差不多。咱們變小了。”王阿貴卸完彈藥後說道,他沒功夫給他們詳細地解釋一遍,“別愣著了!知道咋回事就行,趕緊搬吧。誰知道老天爺啥時候生氣!”
“哦,哦,哦!馬上幹活!”七個人被王阿貴一吼,這才從驚奇中清醒,紛紛開動小叉車開始搬運彈藥;裏麵留下人來碼放彈藥。
兩個小時之後,晚上九點多,所有的挑選出來的彈藥搬運完畢;甚至還搬運了百十噸沒有來得及挑選的武器彈藥、以及馮劍說的那些廢舊的炮彈作為備用。看著統計出來的彈藥動輒數百萬發,實則並沒有多少噸。各種型號的叉車從2噸到10噸一共十幾輛,兩個多小時綽綽有餘。
接下來把報廢場中的各種修車零件和上百桶儲備柴油全部搬運完畢;然後是各種物資、鍋碗瓢盆;然後從一樓的集體宿舍倉庫中又搬出來大量的上下鋪。收拾好一切細軟後,一輛悍馬在前、軍卡在中間、一輛悍馬在後,三輛車衝出了報廢場,一路疾馳終於在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停在了數公裏外的農田中。
累了一天,留下值班人員後,大家夥都爬進車廂二層打地鋪睡覺。但是大家怎能睡踏實,車廂外麵轟隆隆的地聲、漫天的野鳥叫聲、遍地的老鼠在雪堆裏亂竄,還有震天的屍吼聲――喪屍對地震有反應!
“砰!”一聲槍響把睡夢中的隊員統統驚醒。在駕駛室值班的曾紹洋在對講機裏變了調地大喊道:“地光!地光!老天爺,這麼多老鼠!”
“都冷靜點!車子裏很安全!戰鬥隊員下車,小心地縫把車陷進去!”王阿貴一邊下著命令一邊向門口奔去,“邵洋,發動汽車,打開所有的燈小心地縫!”
所有的戰鬥人員都衝出了車廂,三輛汽車發動,駕駛員隨時準備著挪動汽車,站在車外的隊員不顧雪堆裏老鼠亂竄,睜大眼睛等待著這場地震的到來。
漆黑的夜晚中突然冒出了一絲猶如彩虹般的光芒,一閃便消失;一會出現在遠處的平原上、一會兒出現在附近的山頭上。有像彩虹的、有像極光的;甚至還有幾個從遠處廢棄的村莊中像火球一樣蹦出來的。這是地光,當地光發生時就預示著地震會在隨後的幾分鍾內發生。
王阿貴明顯感覺腳下的耗子們喪失了理智,在齊腰深的積雪中拚著小命地鑽啊鑽的;哪怕撞倒王阿貴的軍靴上都不知道躲。責任林上的野鳥嘰嘰喳喳地叫著、帶著悲慘的尖叫聲撲棱著翅膀到處亂飛。遠處的屍吼聲一陣強過一陣,離車隊較近的幾頭被凍成冰棍好幾天的喪屍也努力地撐開渾身的薄冰跟著嘶鳴,仿佛要逃離這危險的境地一般,隻是雙腳已經被深深地凍在最下麵的冰層中無法邁動步子,隻能絕望地仰天嘶鳴。
腳底下的土地發出轟鳴聲,那是猶如坦克碾過一般的巨響;王阿貴感覺到大地開始慢慢地顫動。
“大家注意!把槍橫著拿小心裂縫!”王阿貴把八一杠橫在胸前,不斷地挪動著步子以求能站穩腳跟。
“轟隆隆”大地的聲音越來越大,地麵的顫動也越來越厲害;屍吼聲、鳥叫聲也越來越大。王阿貴感覺地麵在向上拱,腳底下的雪層也在晃動,而且越來越厲害;王阿貴已經快站不住了。
腳下的雪層開始大麵積的向上拱,王阿貴險些被滑倒,如果被滑倒很可能被積雪掩埋或者掉入裂縫。王阿貴舉起八一杠,刺刀朝下“嗨!”雙臂猛地使勁向下紮去,堅硬的八一刺深深地紮入了冰層之中,王阿貴紮好馬步,憑借著步槍勉強支撐著身體。
“哢嚓!”一聲巨響,王阿貴遠遠地看到一處地麵的雪層在快速崩塌――這是地裂!裂縫的前方就是停在地上的悍馬車。還不待王阿貴喊出聲,機敏的金雨堂猛地一踩油門,悍馬車轟鳴著向前衝去;悍馬車快,裂縫更快,悍馬車的後輪陷入了裂縫;金雨堂把油門踩到底,但是悍馬車的後輪仍然再打著滑;雖然掛上了四驅,但是前輪依然不能夠拽動悍馬車半分;防滑鏈飛快地拍打著冰層,金雨堂已經慌了,這個時候車輪轉得越快,反而打滑越嚴重。
“老金!冷靜!”陳二狗搖搖晃晃地向悍馬車走去,金雨堂看見陳二狗過來,使勁揮著手讓他離遠點;金雨堂緩過來勁了,猛地一鬆油門,悍馬車向後一滑;就在這一瞬間,金雨堂咬著牙,慢慢地踩下油門,防滑鏈開始起作用,悍馬車強大功率慢慢地拉動著車身向上爬,“轟”,一聲,悍馬車終於爬上了平地;金雨堂鬆了一口氣,一頭趴在方向盤上渾身發軟。
徐少川學著王阿貴的樣子穩住身形;可是陳忠他們卻晚了一步,劉大壯和張宏偉互相攙扶著,雙腿盡量向外側伸出;一個年紀大點的軍工老馬已經被震得摔倒在地,除了使勁地把槍橫在胸前根本做不了其他的。
“嘩啦啦!”遠處的責任林開始下陷,十幾米高的樹開始傾倒,一棵、兩棵、三棵,倒塌的樹木撲向未到的,然後如多米諾骨牌般的倒下一片,砸進雪層蕩起皚皚雪塵。
遠處的村莊開始崩塌,一座座房屋向下塌去,一個村子瞬間變成了一片瓦礫。大地的顫抖進入 ,地層開始升高,斷裂的聲音不時響起,大地的怒吼聲響徹雲霄。這就是地震,這就是大自然毀滅一切的力量。不知道震中在哪、也不知道有多大級別和烈度,在沒經曆過地震的人眼中,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恐怖。
漆黑的夜空仿佛黎明一般,天空布滿了猶如極光般的地光;雖然十分美麗,但是那種美麗卻是如此的殘酷。
“轟隆隆!”一片閃光猛地照亮了方圓幾十公頃的地麵,大地再次猛地一震,遠處的山穀處升起一朵有些像蘑菇雲般的火光,巨大的衝擊波帶著雪浪排山倒海般地掃過,軍卡被衝得一陣顫動;站在外麵的幾個人瞬間被掀飛,然後重重地摔在雪堆裏。那是報廢場,地震引爆了裏麵的彈藥,整個報廢場所有的報廢彈藥一同殉爆;整個報廢場也許已經被夷為平地
大地終於恢複了寧靜,宋婉兒他們趕緊跳下車去看看外麵的男人們怎麼樣了。金雨堂喘著粗氣被韓燕從駕駛室裏拽出來,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堆裏;曹雪振已經被衝擊波震暈了過去;曾紹洋是老運輸兵,心理素質最好,隻是渾身哆嗦地從駕駛室中跳下,跪在雪堆裏努力平靜自己的心。剩下的幾個人還好,劉大壯讓雪堆悶了一下,沒什麼大礙;王阿貴就是在雪堆裏打了幾個滾也沒事。這次地震的震中應該不在這裏,眾人在雪堆裏警戒了一夜,隻等到兩次不大的餘震;天亮以後,一切恢複平靜。
王阿貴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歎了口氣,除了那條四米寬的裂縫和倒塌的責任林在向周圍宣告著昨晚的驚險外,似乎一切和昨天一樣寂靜、陰冷、死氣沉沉;這裏是田野,看不出來什麼,隻是不知道此刻那些大城市將要變成什麼樣子了。
男人們還是沒有從昨夜的緊張中緩過來勁,這種恐懼和喪屍帶來的恐懼是兩個概念,除了經曆過08年大地震的張宏偉外,就是一直躲在卡車裏的馮劍他們和女人們了;卡車裏是另外一個空間,不管外麵亂成什麼樣子,都和裏麵沒有絲毫關係。緊張了一夜的隊員們,又等了一上午,沒有再遇到餘震,於是馮劍他們留了兩個人值班,其他的人都回車上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