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衝過去!”王阿貴衝陳二狗一指前方的火牆大聲喊道,“婉兒,上車!”
“先走一步!”陳二狗插好騎兵刀,抹了把被屍血染黑的護目鏡,猛地擰動油門照著布滿火焰的屍群衝了過去。
王阿貴隨後擰動油門,衝向一片火海般的火牆,前方的喪屍終究還是少,王阿貴在火海中七拐八拐地左衝右撞,車輪碾過地上的燒焦的屍體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王阿貴此刻隻有一個心思——衝出去,衝出去,衝出去就是生天!
幾十米長的火牆仿佛萬裏長征一般,王阿貴在崩潰前的一刹那帶著一身的火焰衝出了屍群,摩托車在碾過幾個喪屍的殘骸後衝出村口。
宋婉兒大腦一片空白,隻知道死死摟住王阿貴的腰,緊閉著眼睛祈禱;開始發熱的頭盔熱得她想哭。突然間車停了,一雙有力的手近乎暴力地扯開她的胳膊生生把她從車後座上拽下來摔在地上,接著一個強有力的懷抱緊緊地抱著她在地上拚命的打滾。已經讓頭盔裏的味道熏得發懵的宋婉兒本能地想反抗,卻感到胳膊被死死抱住根本動彈不得分毫,宋婉兒絕望了,她以為自己被喪屍從車上拽了下來。
“行了!火滅了,起來吧。”身上的臂膀鬆開了,宋婉兒暈乎乎地坐起身來摘下頭盔,王阿貴和陳二狗正渾身焦糊味地坐地上喘著粗氣;借著夕陽的餘暉看看身上被燒焦的衣服,宋婉兒才明白剛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陳二狗把她從車座上拽了下來,王阿貴抱著她在地上打滾把身上的火壓滅;此時宋婉兒才感覺到牛仔褲下的腿有些隱隱作疼,看來這都是讓燒的。
“疼嗎?”王阿貴查看著宋婉兒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除了褲子上有幾個破洞外秋褲都沒有燒破,這才放心地問道。
“沒事,不疼;你沒事吧?”宋婉兒心一酸,眼眶就濕了,摘下手套撫摸著王阿貴黑乎乎的臉安慰道。
“沒事,多虧穿得厚。”王阿貴在扔油壺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沾了點柴油,因此袖子被燒出幾個大洞,露出裏麵的秋衣。騎摩托車不比坐汽車,即便是夏末秋初時間長了也會著涼,因此三人都穿得比較厚,腿上還帶著護膝和擋風護腿,這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二狗,你也沒事吧?”宋婉兒這才放心,扭過頭問道陳二狗。
“沒事,我胳膊上沒油,沒怎麼燒著,打個滾就滅了。”陳二狗揉著發脹發酸的胳膊苦笑著說道。
“沒事就好,當初讓你多穿點你還在那唧唧歪歪的又是嫌熱又是嫌厚的,聽老玩火的,沒錯。”王阿貴翻了翻白眼擠兌陳二狗道。
“得得得,你就給那得瑟吧啊!”陳二狗咧著嘴回到,“我說婉兒,別錄了,你就不疼啊?別錄了,醜死了!”
“你別動,勝利了就得留個紀念;等老的時候還能回味一下。”宋婉兒胳膊不酸,此刻正拿著一個數碼相機給陳二狗錄像呢。宋婉兒喜歡錄像,從北京走的時候那台筆記本電腦上的視頻資料和這個數碼相機是她帶走的唯一電器。
“得得得,你錄吧,隨你便!——耶!二!”陳二狗伸出兩個手指頭衝著相機鏡頭擺了個“我很二”的姿勢,“數碼相機快沒電了吧?等沒電了看你咋錄。”
“嗯,這個姿勢夠二的。不用你操心,警用摩托車上有電源,可以充電。”宋婉兒自信地說道,然後拿著相機去錄濃煙滾滾的村子。
王阿貴坐在地上,望著遠處冒著滾滾濃煙的村子,又看了眼西下的紅日,心中感到一絲悲涼:末世才過去兩天,竟然六次麵臨絕境,這末世竟然如此凶險!想想前麵的路,王阿貴第一次感到信心不足——自己把末世想得太簡單了。
從村子裏出來以後,三人再次駛上高速,在天剛黑的時候在一堆車旁停下,他們要在這裏度過他們逃亡生涯的第一個夜晚。
這是個無風無月的秋夜,高速公路旁的防風林中,不時有幾隻夜鳥飛過,淒厲的叫聲伴隨著偶爾響起的屍吼不時地劃破死一般寂靜的夜空。高速公路旁一家加油站的停車場中,一輛商務房車外燒著一堆火,搖曳的火焰快樂地吞食著碎桌子、碎椅子,向周圍散發著暖暖的溫馨。
王阿貴借著火光正在滿手油汙地保養著摩托車,宋婉兒在火堆上煮著麵條,濃濃的香氣刺激著饑腸轆轆的三人;陳二狗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照看著火堆。三人都是沉默不語,屍亂明顯是從南方傳播過來的,河南河北都是人口大省,今天饒幸跑到了保定市郊,誰知道還能在高速上跑多遠呢?如果離開了高速三人該怎麼活呢?這都是問題,雖然如今有了槍,但好像沒見改變多少狀況,末世,果然不是活人的時代。
“阿貴、二狗,洗洗爪子吃飯啦!”宋婉兒一邊往飯盒中盛著麵條,一邊對王阿貴和陳二狗調皮道,她盡力裝得輕鬆些,一來不想讓王阿貴太過擔心,也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沒用;二來自己年齡也是最大的,有時候得擔當起姐姐的責任。
“好,洗爪吃飯!哎呀,有人給做飯的感覺真不一樣,真幸福!”王阿貴一邊在一盆水裏洗著髒手,一邊盡力地配合著宋婉兒活躍氣氛。看著遠處漆黑的高速上、那廢棄的汽車旁不時閃動的幽白身影,王阿貴感到一絲悲涼:新鬼煩冤舊鬼哭啊,這些冤魂仍然舍不得生前的財物,也許它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吧?都說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是又有幾人能真正看破、放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