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師，我們……”鬱蓁蓁從陸文茵麵前走過，微微鞠了一躬，之前想好的所有客套的話都爛在了肚子裏，一個字也沒說出來。話沒有說完，最後一個字拖了長長的音節，她垂下眼簾，不敢正視陸文茵。
“謝謝，謝謝你們。”陸文茵說著對其他人說過的同樣的話，但無疑是包含著與其他人不同的感情的，“謝謝你們能夠來，這份心意，我心領了……”
嗯。鬱蓁蓁輕輕點點頭，努力作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陸老師，節哀！”
看著陸文茵搖搖欲墜的樣子，鬱蓁蓁與淩曉二人都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伸出手去扶一把她。她依舊堅強地踩著她的高跟鞋，帶著她與生俱來的高傲與自尊，即使在最脆弱的時候，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施舍。
“沒事，站在她旁邊的似乎是她的親戚，能夠互相扶持的。我們先走吧。”淩曉拉了拉鬱蓁蓁的衣服，說道。
“好。”
出口處擺著好幾個花圈，挽聯上的字力透紙背，遒勁有力。鬱蓁蓁在花圈前駐足良久，指著“女兒文茵”“女兒文軒”“妻子筱蘭”，問淩曉：“為什麼沒有孫子和孫女？”
淩曉也張大了嘴巴，難道，陸老師和她的姊妹，沒有子嗣嗎？
“她的丈夫也過世了。”一個帶著淡淡憂傷的男聲在她們二人身後響起，靜靜地訴說這個事實。
“林老師？”鬱蓁蓁驚訝無比，物理學科，怎麼也有教師代表前來了？那化學學科，怎麼沒看著有老師來？
“我也是前天在電視上看到新聞，才知道這件事的，沒想到，竟是陸老師的父親。”林繹峰麵帶憂傷，“陸老生前待我們家不錯，他的誌願者曾經幫過我們家很大的忙，而且，陸老師在學校裏待我……也比其他老師，要親切的多。所以，我也來送他最後一程。”
第一次從一個老師的口中聽到對陸文茵的評價。相比較某些無知的家長用作武器的言語，林繹峰的評價更積極一些。
“你說她丈夫過世了，是怎麼回事？”鬱蓁蓁問。
“我也不清楚，聽我父母說，好像是前些年，在市裏的某場運動中不幸身亡的吧。總之，這些年，她一直是一個人。”林繹峰此刻對陸文茵無限同情。
不，她不是一個人。鬱蓁蓁默念。她的桃李滿天下，她現在還有我們，就算我們離開了她，她還有下一屆學生，下下屆學生。懂她的愛人和父親走了，她還有姊妹，她還有我們，總會還有懂她的人。
若有若無的蟬聲似乎自覺地降了一個大調，陽光在空氣中也變得沉重了。在殯儀館門口與林繹峰和淩曉作別，鬱蓁蓁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不遠處隱約又有哀樂響起，鳴笛由近而遠。
按動按鈕，大火，就會燒盡一切。
文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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