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被訓斥得啞口無言,臉上委屈無辜,連連點頭認錯,雙眼之中又似帶有淚光,差不多快掉下來了,範爽見之不忍,長歎一聲,不作過多的囉嗦,將抹布重重地摔在地上,雙手一攤以作無奈,屈身彎腰,認真地擦地。
阿妹沒想到他一遇自己出事反應竟然這麼大,看似冷若冰霜,其實他是一個“慢熱”性的人,一時歉愧難安不知該如何去開解,見他在認真幹活,黯自失色。
範爽做事認真嚴謹,待人更是真誠坦率,沒想自己的熱心竟然換來的是別人的戲謔,換作是誰都會生氣,心中的氣暫時未消,對阿妹暫且不顧不聞。
這時阿妹哎呦地呻吟,範爽置之不理,對於剛才的事自己還在氣頭上,怎會輕易在受她的騙,充耳不聞地繼續擦地。
阿妹難受地倒在沙發上輕喘痛吟,不時在沙發上翻滾掙紮,範爽覺得好笑,心裏還在暗罵:“就算你把戲演得再逼真些,我都不會理你,存心戲弄人也該適可而止。”
阿妹嬌喘籲籲,疼痛難忍,範爽發覺不對勁,就算一個人存心要賠禮道歉,生怕像自己這樣的人冷淡清高,視而不見,不惜假戲真做,演得毫無破綻,足足三分鍾過去,就算她耐性再好,也該收場才對,範爽心腸軟弱,站起身來走近沙發,一探究竟,見她汗漬涔涔,痛苦難受,倒不像在調侃自己,忍不住關切地輕聲問道:“你怎麼啦?我不理你,也不必用演戲來套近乎吧?我不會上當。”
阿妹帶著無辜的哭腔道:“我……用的著對你這個冷若冰雪,鐵石心腸的人……演戲嗎?我的腸胃炎……又犯了。”
範爽為了自己的顏麵不失,免得再被她取笑一番,再次確認地問道:“你年紀輕輕就有腸胃炎,騙誰呢?現在都21世紀了,別給我玩心計,我不是傻子。”
“誰……拿自己的身體健康給你開玩笑,我用得著動用心計嗎?”阿妹強忍著辯解著。
範爽姑且再次相信她,不敢有絲毫怠慢地跑進自己的房間,從電腦桌的抽屜裏拿出前段時間買的“胃康寧”,“腸炎寧”,飛快地跑至客廳,從飲水機拿出水杯,接了一杯水,回到沙發前,然後蹲在她身前溫煦地關心道:“來,先忍著坐起來,吃點藥。”
阿妹頭發蓬亂,麵色憔悴,看樣子已被“腸胃炎”折磨得不輕,她緩緩坐直身來,疑惑的眼神看著範爽,覺得他不會報複自己,有些猶豫顧慮。
範爽知道病急不能亂投醫,更不能亂吃藥,這點常識當然知道,一眼便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我長期不吃早飯,也有這毛病,這是前段時間在正規大藥房裏拿的,效果很明顯,不會害人。”
阿妹這才將信將疑地從他手中接過藥片和杯子,艱澀地仰頭將藥吞下,喝了杯水,似乎疼痛感覺未過,連說話都含混不清,不過範爽倒是聽到一聲:“謝謝!”
範爽拿的又不是靈丹妙藥,入口見效,在他的觀念裏,能少吃藥就是最大的欣慰,見她將藥服下後,連忙接過杯子,好讓她緩緩勁。卻在腦中盤旋一個疑問,大為不屑地訓道:“你這病啊也是長期飲食不規律導致的後遺症,少壯不注意,老大遭報應,看吧,這還沒到老呢,就落下一身病,即受苦又受累。”
阿妹白皙的臉上沒有半絲血色,就連痛苦的表情都快將雙眼擠沒了,捧著肚子坐在沙發上支支吾吾地應道:“還不是……年輕逞能,我哪裏知道?”
範爽搖頭一哂,又道:“是啊,有病了才知道難受,看病,晚了,所以要珍惜身體,保重健康,那你剛才還吃那麼多辛辣的東西,早飯又沒吃,一點不注意。”
阿妹強拗道:“你以為我想這樣,這不是……”
範爽譏笑道:“還不是寧願什麼什麼,不願嘴巴受窮,貪圖一時之快,沒有量力而行,長長心吧,年輕人。”
阿妹就差眼淚都要掉出來了,無辜地道:“人家難受得很,你倒還有心取笑人家,是不是對剛才的事還耿耿於懷,小心眼。”
範爽又是不便與她爭執,體惜她還在生病,勉強將心中的怨氣都咽了回來。一點不介意,反而關慰道:“要不你回房間睡睡覺,說不定會好點,記得以後少吃刺激辛辣的食物。”
阿妹點點頭,緘默不語,然後吃力地從沙發上下來,穿上鞋舉步維艱地朝房間走去,範爽很想照顧她,但又覺得這樣有點趁人之危,哪怕上前攙扶一把也沒有做到,在他心裏似乎有道不可逾越的障礙,不是觀念的禁錮,而是他自己難過自己這一關。
阿妹關上門後,範爽長長籲了口氣,暫且舒心了不少,愈想自己作為朋友也該多些關心,多些問候,而不是冷冰冰的,毫無人情味,搖首苦淒一笑,將杯子放回飲水機下麵的閣櫃裏,將沙發移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幹自己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