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絕仙繩’,修行者聞之色變。遭其一縛,十世輪回,難得正果。”
——《六界聞錄》
恰是天高雲淡,清風徐來。一鶴翱翔長空,上馱一男一女。男的寬腋青衫,豐神俊朗;女的冰藍衣裙,眉目如畫。
曇淨維持坐姿,仰起小臉看向蕭雲芪:“尊者,你的傷勢如何?”
蕭雲芪淡淡道:“無妨。”忽又俯身在她麵前坐下,柔聲道:“丫頭,多謝關心。”
她哪裏見過他這般溫柔,微微一怔,卻不知說甚麼好。
蕭雲芪勾唇一笑,忽地將其踹下仙鶴——
啊啊啊啊啊!曇淨隻覺五髒六腑皆要噴薄而出,正要張口罵娘,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原來是夢!
這沒來由的白日夢!她擦了擦口水,發現自己正坐在仙鶴身上,半個身子歪在蕭雲芪後背,就這麼睡了。慢著,這濕滑的,是口水?嗯,不錯,口水流了他一背。
她咧嘴一笑,以袖胡亂擦抹一陣。蕭雲芪轉過頭來看她,也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
她忙賠笑道:“還沒到‘精靈穀’?”
“快了。”蕭雲芪道。
“嘿嘿,主人看女郎睡得香,便讓我轉悠幾圈再回‘精靈穀’。”仙鶴桀桀笑道。
她脫口而出:“不要覬覦睡夢中的我的美色。”
仙鶴翻了個白眼:“切,打呼磨牙流哈喇子,誰敢覬覦?”
蕭雲芪聞言一笑,也不說話。
她臉一紅,哼了一聲,又開始同仙鶴拌嘴。一路吵吵鬧鬧,不久便至“精靈穀”。
一進穀便得知莫非青蘇醒的消息,二人趕至莫之住處,見冷非空、許非言等人皆圍著莫非青聊天,好不歡喜。
莫非青一見蕭雲芪,忙起身拜謝。蕭雲芪禮讓一番,又詢問道:“莫穀主既清醒了,便可指認真凶了。卻不知那雲誌為何要弑師?”
莫非青沉吟良久,方道:“此事說來話長,冷師弟已將雲誌孽徒關押收監,擇日再審罷。尊者為我耗損真元,真真折煞我矣,且請尊者在穀中小住,容我好好款待則個。”
蕭雲芪見他似有難言之隱,自然不好多事,隻微微將頭一點。
三日後。
穀中上下皆雲集“萃仙殿”,莫非青親自提審雲誌。那雲誌胸前嵌了“鎖骨鉤”,汙血已凝成暗褐色,他的頭軟軟垂在胸前,眼神渙散。
“孽徒,你謀害師長,竊取《伶俐秘笈》,可知罪犯滔天?”冷非空斥道。
雲誌聞言抬起頭,漠然道:“我知罪。”
“快將作案經過老實交代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冷非空道。
莫非青看了一眼雲誌,垂下眼簾,沉聲歎了口氣,或在為不肖徒感傷。
雲誌沉默半晌,才幽幽開了口:“弟子聽聞《伶俐秘笈》記載了六界最強的法術,一時膽大包天,起了貪念。那日,師父與妖族大戰,傷了元氣,我便趁機對師父施了勾魂術,爾後又盜走秘笈。”
“憑你的修為如何能勾走師兄的魂魄?”許非言疑惑道。
雲誌道:“我在師父的參湯內下了毒,趁其毒發時下手。”
“那麼《伶俐秘笈》現在何處?你又是如何同那鮫靈勾結?”冷非空又道。
雲誌一愣,忽而冷笑道:“那秘笈早被我熟記於心,然後一把火燒毀了。至於甚麼鮫靈,我聞所未聞,不知是何物。”
“混賬!”冷非空、許非言怒道。
莫非青始終不出一言,忽以手扶額,雙眉緊鎖,狀似不適。
“師兄?”冷、許忙詢問莫非青是否有恙。
莫非青緩緩道:“頭疼欲裂,怕是尚未恢複。”
蕭雲芪上前一步,搭其脈,忽又看了看莫非青。二人一陣綿長沉默。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冷非空喝斥道。又命執戒弟子行刑,逼那雲誌道出秘笈下落。但見萬千利箭齊放,雨點般砸向雲誌。一時殿上哀戚慘叫不斷,看者皆膽戰心驚。曇淨拉住柳絮衣袖,低聲道:“早知不來看熱鬧了。”柳絮也閉著眼睛,不敢多瞧。
執戒弟子一連使用了三種刑法,那雲誌眼珠暴起,奄奄一息,卻隻淡淡的看著眾人,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