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聞言將法力收回,火神祝融依舊維持爐內高溫,大禹又道:“蓐收,金力灌入。”
蓐收早已迫不及待,白金之芒頃刻間充滿爐中,一絲絲滲入天機棍裏。這一過程也是極長,天機棍本就是金精,但此金精卻自然比不上金之極力,這種滲入,其實是令金精脫胎換骨的步驟。
眾人端坐一旁等待蓐收施法,隻有無支祁不明所以,這水之極力,是該撤了還是維持現狀?大禹麵上稍有不悅,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個個惴惴不安。
良久,金之極力終於不再滲入,天機棍被黑色水汽裹著,也看不出模樣變化來。
大禹道:“祝融、蓐收撤力,無支祁,極寒之水!”
赤紅火力與白金之力頃刻間收得一幹二淨,無支祁施展控水之術,水汽瞬間凝結成冰,黑色冰層亮晶晶地將天機棍覆蓋住。
又是一聲爆響,若無無支祁源源不斷地輸入水之極力,隻怕連冰層都會震落。片刻工夫,爐內溫度驟降,從爐口散發出絲絲白氣來。
大禹靜靜掌控爐溫,無支祁不得大禹口令,隻能盡全力施為,直到息壤爐內外皆掛上厚厚的一層白霜,大禹見天機棍內外皆冷,就此定型,才道:“收!”
無支祁如釋重負,水凝冰乃是最耗法力的,他從始至終未曾歇息,又修為最弱,其實隻憑著一股韌勁堅持。收力之後,他身子癱軟,竟坐在了地上。
悟空顧不得去看天機棍煉得如何,急忙將無支祁扶了起來,無支祁道:“無妨,那棍子怎樣了?”
大禹收了息壤爐,對悟空道:“你來看看如何?”
悟空探入息壤爐,伸手將天機棍取了出來,但覺冰冷徹骨,他使神通護住自身,這才忍受得住。
天機棍握在手中,心意相連毫無阻礙,這自然是造化之血的效用。悟空輕喝一聲:“大!”天機棍立時長大了數倍,棍上冰霜片片落下,現出本身來。
這棍子與《器典》上的一模一樣,單看外表,並無什麼變化。
大禹道:“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悟空道:“怎麼了?”
大禹道:“你那煉製的法訣險些害苦我,什麼水為終,輔以造化之血金精即成。水為終啊,這句該放在最後才成。”
原來大禹隻道按照“土為基,木為引,火為介,水為終,輔以造化之血”這個順序煉製便沒錯,哪知若是先降了爐溫,天機棍便由液態變作固態,造化之血如何能融進去?故而他臨陣應變,換了順序,先融了造化之血,又加了五行金之極,這才使得天機棍五行俱全。
其實大禹卻是空擔心一場,天機棍的煉製,無論以何種方法,隻要將五行之極加入即可,並未有什麼前後之分。
悟空道:“這法子也是燃燈佛告訴我的,我自然奉若圭臬,哪裏會想到竟有差錯?”他掂量掂量手中的天機棍,道,“不過這棍子比先前重了幾分,內中五行之力流轉,可比從前強了許多。”
後土皺眉道:“我等煉了這許久,隻有這點變化?”
悟空點點頭道:“暫隻看出這許多,天機棍既然敢以‘天機’為名,豈會如此簡單?待日後慢慢發掘便是了。”
眾人聽了,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悟空道:“今日有勞諸位,天機棍並非未成,隻是天機難窺,又何必喪氣?”他和眾人交情非凡,自然不用說什麼客氣話。
大禹道:“悟空說得有理,今日其實是大功告成,不必沮喪,既然天機棍已經煉成,那便不用再耗費地藏王法力了。”
悟空於是喝道:“地藏王,有勞了。”
地藏王自然對界內眾人言語聽得一清二楚,隻待悟空這句話呢。法界一撤,眾人風馳電掣出了地底,落在峰上。
鳳凰和麒麟正在峰頂閑聊,見不過幾日便出來,麒麟一怔,問道:“成了?”悟空點了點頭,道:“不錯,多謝伯父和前輩護法。”
麒麟一擺手道:“我還道如來還將來騷擾,卻不料這麼快便成了。”
悟空道:“幸得地藏王菩薩使法界相護,才能如此迅速。”
正說著,地藏王自地底出來,坐在諦聽背上威風凜凜,一雙慈目落在鳳凰身上。鳳凰毫不畏懼,反視回去。
眾人不知地藏何意,隻在一旁看著,良久,地藏終於開口道:“如來為何屢屢遣人送死?”鳳凰反問道:“你看出什麼?”
地藏道:“那些屍身都去了何處?”
麒麟一怔,道:“卻沒太在意,想是被收走了。”
地藏道:“如來禦下眾佛,渾不懼死,必有蹊蹺。”
悟空放眼一望,見此峰各處散落許多黃衣佛陀,問道:“這可是……燃燈佛祖派來相助我等的?”
麒麟道:“正是。”
悟空想想道:“我要去靈山走一遭。”
說罷,他落到一個黃衣佛陀前,耳語幾句,黃衣佛陀連連點頭,於是誦了聲佛號,山頂黃衣佛陀一齊起身,攜悟空往西飛去。
地藏望著悟空背影,又轉向鳳凰,似是自言自語道:“天機為誰而定?”
鳳凰道:“不製住如來,誰能知天機?”
地藏轉而對鳳凰道:“與我赴玉清宮走一遭,如何?”
麒麟不知二人打的什麼機鋒,對地藏道:“有事在這兒說就好了。”
地藏搖搖頭,道:“鳳凰善惡難辨,在此地,不妥。”若是玄女、三清,即使對鳳凰有了疑心,也必要審時度勢,待他露出破綻來再揭穿。但地藏卻是天下最耿直之人,他善斷造化善惡,也無須看出鳳凰身上有無陣法,隻一眼便能看穿。此時天機棍初成,悟空恐怕是最被如來關注的對象,鳳凰若有不軌之心,在身邊總是隱患,地藏豈能坐視不管?於是他開門見山,便徑直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