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直到辰時,三人方始先後轉醒,雲姬新婚燕爾,心情自是極為甜蜜,摟著愛郎的脖頸親了又親,秦惋如第一次睡覺摟著男人,睜開眼簾不禁微感愕然,掀被偷瞄,登時羞得滿臉霞燒,愕然道:“人家不是睡到地上的麼?”
雲姬淺笑道:“你忘記了昨夜寒毒發作,幸虧儀郎他及時運功相救,惋兒的衣裳短褲是我除下的,你不會腦姊姊無禮吧?”
秦惋如問自己赤裸的身子豈不是被你倆瞧個完全,但想到這羞人的話怎問得出口,當即吞下甫到嘴邊的話,身子與情郎交纏碰觸之處,猶如火燙,一時意亂情迷,不知如何開口?
李子儀見她蒼白憔悴的臉上情意盈盈,眼波流動,說不盡的嬌媚,不自禁俯下頭去,在她微微顫抖的櫻唇上深深一吻,彼此情意盡在不言中。
卯末辰初,唐軍拔營起程,李子儀擔心長安的戰事,又覺去往蜀地的障礙已清除,自己實在沒有胡駕同行的必要,向唐玄宗稟明回師抵抗的方案後,別過皇上與禁衛軍,率領一萬回紇鐵騎以及情劍弟子按原路返回京城。
眾人乘騎快行,兩日後來到長安西南五十裏處,遠見前麵樹林塵煙喧起,當下發出戒備的命令,回紇鐵騎排成陣形準備迎戰。
李子儀與雲姬二女策馬來到一處山丘,眺望官道馳來一隊人馬,陣形雜亂顯是潰散敗逃,凝神細看,卻是唐軍旗幟;他所擔心的事終於來臨,隻是更快了一些,長安乃最後屏障,此處有唐軍一大批向西南而撤,想必城池已陷,揮手揚鞭策馬前迎,與唐軍正麵相迎。
唐軍見有塞外鐵騎攔路更是驚慌,停止近前,後麵的士卒擁擠著前麵的人馬,混成一片,從唐軍中馳出幾名將領,正中一騎正是太子李亨,身旁擁簇的有兵部侍郎康亞南、興平李奐及幾名先鋒武將。
李亨瞧清對方主帥乃李子儀,心中放下大石,急問道:“父皇龍體是否康健,途中可有敵軍伏擊?”
李子儀策騎上前,回道:“幸不辱命,及時護駕並結盟回紇擊敗吐蕃大軍,西南蜀地暫時無險,太子為何引兵西撤?”
李亨憤然道:“三日前安祿山集合重兵大舉攻城,原本尚可支持數日,孰知昨夜東門闖入一批江湖高手,偷襲守軍啟門引入叛軍,互相激戰大半夜,直到東方大白才棄城突圍而出!”
李子儀心中驚駭,想出這批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覺闖入城中,短時間斬門開城,定是頂尖的高手方能辦到,由此推之魔教中人決計脫不了幹係,看來這些人為了稱霸武林,竟與亂黨達成交易互相利用,當真不可不除。
忽地想到長安城內嬌妻的安全,更是焦急,忙問道:“秦將軍和武林同道如今在何處,可有突圍而出?”
李亨搖頭道:“昨夜城內大亂,各自突圍已失去了聯係,到底有多少人馬突圍成功,實在不詳!”
秦惋如也擔心起來,急道:“我要回去找爺爺!”
雲姬最為冷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不要心急,自亂陣腳,有儀郎在定會想出辦法前去解救的,就聽他的主意吧!”
秦惋如眼圈一紅,點了點頭,也隻好這樣,麵對千軍萬馬的衝擊,一個人的確難有作為,任你武功再強,輪流交陣拖也把人拖垮。
李亨附聲道:“不錯,如今敗局已成,軍心大亂,唯有靠少將軍力挽波瀾了,下一步該如何行事,請少將軍拿個主意吧!”
李子儀也覺得身上肩負的擔子愈來愈重,何況戰火蔓延之下,百姓流離失所,遺屍荒野,想到所受的苦難更生憐憫,歎了一口氣道:“棄鞫保帥,京城失陷已成敗局,隻有盡力挽回劣勢,拖住叛軍!
頓了一頓又道:“巴蜀地形狹隘偏遠,不足氣勢號令天下,唯有北上靈州一帶與朔方接應,末將早已調動駐守朔方十萬天德軍,鎮守靈武鳳翔要塞,太子可領朝中逃出的大臣立即前往安身,然後召回四處重臣,以待重振旗鼓反擊叛軍。”
李亨得知他早已做好安排,料敵先機打心底裏佩服,終於送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問道:“少將軍是否隨本殿下一同前往呢?”
李子儀心中掛念嬌妻,推辭道:“天子殿下先行去往靈武,末將尚有些事放心不下,去接應其他逃出城外的隊伍,三日後自當起程趕與太子回紇。”
李亨顯然不願意,也隻好答應,因為此時一切希望都掌握在對方手中,不依仗他也無其他之法,當下客套一番,別過李子儀、率領部下重兵與家將向西北靈州方向馳去。
李子儀望著唐軍遠去的灰塵,野草枯黃,不勝感慨,歎道:“戰場自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雲片闊,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想到皇室奢侈,不能居安思危,才導致如此頹敗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