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德躍卻抱著我,泰然自若地把我帶到了學校後操場,對為他徇情而死的歐陽水E冷若冰霜,視若無睹!而現在,我再三苦苦的請求他去看一看那個可憐的女子,那個早逝的亡靈,他卻閑著雅興讓我看風景。
我被激怒了!雖說我跟歐陽水E沒有任何沾親帶故,並且在一開始就和她結下了碗口一般粗的梁子,可當我看到杜德躍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逍遙樣子,還是憤怒了!歐陽水E愛得太純粹,愛得濃烈,愛的太瘋狂,以至於會讓她在遺失愛情的時候也放棄掉自己,那樣決裂!
我望著杜德躍那張冷漠的臉,冷哼道:“杜德躍,你真冷血!”
我看到正定定望著我的杜德躍,明亮有神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一下,但是一閃即逝。刹那間,他的眼角眉梢,又恢複了那種若有似無的笑容:“哦?是嗎?為什麼這麼覺得?”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歐陽水E死了!她都死了,而且是為你而死的!你居然跟我談論什麼落葉,什麼宿命……你為什麼不去看看她?她那麼愛你,她一定是希望你去看她的。”我憤怒的樣子,眼底熊熊燃燒的烈火,似乎把這一地的枯榮都燃燒得一幹二淨。
“哈哈~我為什麼要去看她?她不該死嗎?易拉罐,別忘了,她曾傷害過你,她曾差點致你於死地。”杜德躍微笑,偏著頭,讓軟軟的頭發覆蓋住腦袋下的手臂上,露出他那隻戴著兩隻漂亮耳釘的耳朵。
“對!她之前的確對我做了許多的錯事,可那也是因為她太愛你了。因為愛,她喪失了理智,才會不得不做出一切傷害他人和傷害自己的事情。其實她也不想的,她是無奈的。”身為一個女人,我第一次這麼了解一個女人的痛苦。我想我已經原諒歐陽水E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源於愛。在她的心中愛就是一座城堡,而杜德躍就是城堡中的王子,而城堡和王子就是她的整個世界。當世界塌了,分崩離析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崩裂。
“……或許,是吧!”杜德躍仰天長歎,睜著明亮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天空,好像那遍灰蒙蒙黑沉沉的天空有全部無奈殘酷事情的解答一樣。然後他挑起眉,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嘲諷著全世界。
“杜德躍,你起來,你快點去看歐陽水E!”我爬到了杜德躍的身邊,拉著他的那隻手開始用力,可是杜德躍依舊一手枕頭躺在草地上,望著我雲裏霧裏的笑。我氣結,又破口大罵了起來:“杜德躍,我真看錯了你。總以為你是個勇敢的人,沒想到遇到事情你也是個逃兵。怎麼了?不敢去麵對你的罪行?剛剛在天台上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可是你沒有,你真殘忍!你為什麼不去救她?恩?她要的隻是一句‘我愛你’,你為什麼不對她說呢?難道那麼簡單的一句話你很難說出口麼?混蛋!”這可是一個生命啊,熱血沸騰的一個生命啊。可是杜德躍卻這樣無情的,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生命的完結和毀滅。
突然杜德躍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背坐立起來,兩隻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聲音像憤怒的海嘯:“全天下的人可以誤會我,就你不行!因為你是易拉罐,是我最愛的女孩!”我看著他突然爆發,像一頭被挑戰者激怒的鬥牛,嚇的屏住了呼吸。
杜德躍突然難過的抱住我,頭擱在我的肩膀上。當他說話的時候,擱在我肩膀上尖削的下巴就會一上一下的浮動,撩得我肩膀癢癢的:“寶貝你不懂……水E子的個性我太了解了,我阻止得了她一次卻阻止不了她下一次。除非我真的愛上她,能夠陪在她身邊一生一世好好嗬護她,不然,像今天這樣的局麵還會再度發生……而我又能怎麼樣呢?難道我為了她就必須委屈自己囚禁自己,放棄自己的最愛從此守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嗎?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也沒有那麼偉大!易拉罐……其實,早在那個耳光甩在水E子臉上的時候,我就知道接下來會有事情發生,隻是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快,也這麼嚴重……哈哈~”杜德躍手撐著額頭自嘲地大笑出聲,隻是在那笑容的背後,我分明看到兩行清淡的淚水從他俊朗的臉龐滑落,滴在我肩膀上,濡濕了好大一塊。
我推開杜德躍的身子,斷然道:“你真自私。”
“是啊,我自私。可是麵對感情,誰不自私?哈哈~或許有人不會,徐子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他為了別人的快樂,情願犧牲自己的快樂。可是寶貝,那樣不懂得爭取不懂得抓住幸福的人,值得你喜歡嗎?”杜德躍用手撫摩了一下我的臉,表情極為怪異。“感情的事,真的,勉強不了!”
子捷……他總是那麼善良,那麼顧及感情情誼,為了他所謂的友情,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把我的愛情一腳踢開,這算什麼?這算什麼?我鼻子酸酸的,又是要下雨的征兆。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不顧一切麼?”杜德躍喃喃的一聲低語,卻換來我滿腔的熱淚。是啊,愛一個人,不就是要不顧一切麼?為了愛情,我是這樣,歐陽水E是這樣,杜德躍是這樣,很多很多人是這樣,可是徐子捷卻不,也許那隻能證明——他根本不愛我?
“乖,寶貝不哭,有我疼你!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杜德躍輕輕地俯下身來,嘴唇在我的臉上的淚橫痕遊走,像一隻輕輕小小的蝴蝶在遊弋,又像一隻敏捷溫巧的蜻蜓在點水。
然後他又是緊緊抱住我,好像深怕我會突然從他的手臂中流失一樣:“寶貝,別離開我……我可以不在乎任何,可是我卻在乎你是否在乎我……”
“我不離開……我怎麼會離開……”(つ)つ我也緊緊的抱住了杜德躍,在這條漆黑的愛情路上,兩顆受傷的心,彼此靠近。
選擇被愛,也就意味著坐等幸福……我不知道我的選擇有沒有錯,我會不會後悔,我隻是一遍遍的在心裏告訴自己——至少,我再也不會受到傷害了。
寒冷凜冽的秋風吹過,今年的冬天,似乎很快就要來了。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學校居然敢停你學?不至於吧?”我坐在那輛印有我圖象的白色“寶馬”車後座裏,對杜德躍新給我帶來的消息所震驚了。一出家門,我就遇見了氣宇軒昂地等在我庭院裏的杜德躍,他在呼嘯而過的冷風中,對我上仰著眉毛,露齒一笑。
“是呀!停一年呢!”杜德躍無所謂的笑笑,懶懶的聲音皆是不在意。然後他打開擱我身邊的綠色塑料袋,挑挑揀揀的,從裏麵摸出一個又圓又大粉紅粉紅的蘋果。大大咧咧的用衣袖往漂亮蘋果上擦了擦,還沒等我來得及阻止,他已經張開大嘴,對著可愛蘋果一口咬了下去。
牙齒與果肉摩擦在一起的“沙沙”聲,甚是刺耳。我瞪得像電燈泡一樣大眼睛,簡直想用眼神把杜德躍給吊死,他居然好死不死的邪笑著,又朝蘋果咬了一大口,口齒不清的說:“甜!”
“杜德躍,你這個流氓,沒經過我同意誰允許你吃我的蘋果?”我狠狠的在杜德躍結實的手臂上捏了一把,然後再飛快地把綠色塑料袋袋口擰起來,打了個死結,擱在了靠窗這一邊。
“哎哎,我說寶貝啊,不就是吃了你一蘋果麼?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嘁……還罵我流氓!來來來,還你還你!”說著,杜德躍把那隻有一個個大缺口的蘋果往我手裏塞。
“啊——你都咬了,誰還要啊!”我繼續瞪著眼睛,把母老虎皮往自己身上披。
“得,是你自己不要的啊,別怪我!”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晶瑩粉嫩的蘋果,就這麼一口一口地被消磨掉在那張唇紅齒白的口裏。“哼,厚臉無恥的家夥!”我心裏就在惋惜啊,這麼漂亮的一個蘋果,就爛在了這麼一張臭嘴裏了,嗚~太可惜了。
看我臭著一張臉,老大不情願的樣子,杜德躍又咧開嘴,嗬嗬嗬嗬的笑了:“寶貝乖,別生氣,不就是個蘋果麼,下回我買一籮筐給你,還不成麼?”
“你當我是豬啊,我才不要。算了,不跟你這小人一般見識……對了杜德躍,你剛剛說學校要停你學,還停一年?學校怎麼這樣啊,事情又不能完全怪你,太過分了。現在的老師怎麼都這麼不講理呢?不行,我去幫你解釋,告訴學校你有你自己的無奈……”我奮力捶著前坐的座背,一副替天下不公人打不平的樣子。杜德躍突然支起下巴上下打量我,眼神赤裸,讓人不敢直視。
“幹……幹嘛?”我低下頭,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受不了杜德躍那種沒遮沒攔的探照燈一般的目光。
“寶貝,我敢說,你就快愛上我了。嘿嘿!”杜德躍自信地對我一笑,眼神邪魅不羈,像午夜的閃亮的星辰。可惡的陳述句,可惡的自信!
我腆著臉,又急又氣:“胡說!我才不會喜歡你這種痞子!”
“嗨,別害羞啊。我是你老公,老婆喜歡老公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你怎麼臉紅起來了呢?哈哈~不會是被我猜中了,才不好意思了吧?”杜德躍曖昧的朝我擠了擠眼睛,透過反光鏡,我看見那個年邁的老司機正眯著眼癡癡的笑。
“叫你胡說八道!”我羞憤難當,抓著杜德躍的胳膊就是一陣狂啃。誰讓你如此輕薄我,混蛋!
我愈是氣,杜德躍愈是樂,言辭益加輕佻無禮:“哎呀呀,我說寶貝,你占有欲也太強了吧?這麼快,就給我烙上愛的印記了?”
“你……你……你……”完了,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了。死杜德躍,臭杜德躍,都被學校停學了,你還在這裏嬉皮笑臉若無其事,真不明白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啊~氣死我了,學校停得好,停得妙,停得呱呱叫。停了杜德躍的學,我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用受杜德躍的冷嘲熱諷和奚落了。HOHO!
“寶貝,我說你可愛的腦袋瓜,又是在打的什麼注意呢?”杜德躍皮厚的把頭湊了過來,招搖的笑臉確實礙眼。“本來我還正為以後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嗬護你而感到傷心和難過呢,剛剛看到你為了我的事而那麼生氣,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高興。”頓了頓,他看著我明亮希冀的眼神繼續說:“寶貝,我知道你也舍不得離開我,所以,我決定了——以後我雖然不能在陪你上課下課,但我會負責接送你上學放學,約會逛街遊玩,絕對會做好一個身為男朋友應盡的義務。怎麼樣?寶貝?嘿嘿!”
“啊?”我張大了嘴巴,說不出的苦水往肚子裏流,嗚哇哇,看來我一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坑,就要終身被固禁在這個坑裏無法逃脫啦……我望著車窗外那遍黑沉沉的天空,暗淡的光景裏,落下斑駁陸離的陰影。
“醫院到了,寶貝,我在樓下等你。”杜德躍眼睛奕奕生輝,丟給我一個熱情的飛吻,肉麻兮兮的樣子,差點沒讓我掉一身雞皮疙瘩。
我拎著那一小袋子蘋果,匆匆往醫院二樓209病房走去。哦,忘記跟大家說了,今天中午一放學回家,等待我的就是一通電話留言和幾個生硬的饅頭一碗已經冷卻掉的紫菜湯。
電話留言的大抵內容是這樣的:林逸由於在學校和同學打架受傷,現在正躺在市人民醫院二樓209病房,媽媽已經先我一步煲了雞湯前去探望,因為她走得太急忘了把那一袋子蘋果提上,叫我吃完午飯,捎上蘋果迅速前往。
嗚哇啊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啦~憑什麼我打架受傷回家還要挨媽媽的批,林逸打架受傷就可以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想到那幾個硬邦邦的饅頭……嗚~上帝為什麼在造物的時候要創造男人和女人之分?為什麼中國大多家庭都重男輕女?為什麼我就偏偏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孩?
哼,我越想越氣,越想心裏越冒火,以至於當我站在209病房門口的時候,是氣衝衝地一腳踹門走進去的。踹門的驚動聲迅速驚嚇到了林逸,隻見他正滿臉戒備滿臉恐懼滿臉驚訝地看向門這邊。遠遠的我就看見他下巴上貼著的那塊白紗布,甚是惹眼。
我把裝著蘋果的袋子往床櫃上重重的一扔,眼光四處瞟了一下,問道:“媽媽呢?怎麼沒看到媽媽啊!”
林逸微微啟了啟唇,說話甚是艱難的樣子:“哦,媽媽去給我買粥去了。”
“這樣啊。”我眼尖看到床櫃上那個的冒著熱氣的保溫盒,走進一看,保溫盒裏隻少了些雞湯,那些上好的雞肉都原封不動地躺在湯裏。我端起了保溫盒,(^罒^)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哈哈~臭小子,你八成是下巴脫臼,連雞肉都咬不動了吧?”
“要你管,少在這裏唧唧歪歪的,煩。”林逸不好意思的別開了臉,白皙的臉蛋慢慢脹得通紅。
我仰著脖子,毫不客氣地把一大口湯,灌入到體內。要是說世界上有不要臉皮的人,我就是其中最好的一個例子。我用勺子挑出一塊又肥又大的雞肉,咂吧咂吧嘴,就這麼當著林逸的麵興高采烈的嚼了起來。林逸臉朝窗外,就是不看我。我閃到了林逸的麵前,舀出一塊雞肉在他的眼前亮了亮,再送進嘴裏。
林逸又把臉別開,眼睛盯著門那一邊。哈哈~我看見他微微隆起的喉頭,正劇烈的一起一伏著,還有他努力憋著氣的臉,已經憋成了醬紫色。
我繼續逗林逸,故意把啃雞骨頭的聲音弄得驚天動地的響,還把飄著香氣的保溫盒強行往林逸的鼻下一送:“哇,好好香喔,臭小子,你要不要來一塊?”
林逸鼓著腮幫子,推開了保溫盒。我不依不饒,又把保溫盒湊到了他的鼻下:“你確定真的不要來一點?很香耶,真的很香,你不是還沒吃午飯麼?肯定餓了嘛!”
“滾!屁丫頭,你還有完沒完了?”林逸終於忍不住對我大喊大叫起來,響亮的嗓門也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隻見他痛苦的扭曲著臉,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撫摩著那隻脫臼了的下巴。
“哈哈~活該,誰叫你叫這麼大聲。”我幸災樂禍,繼續把雞骨頭咬得“咯咯”作響。“臭小子,沒看出來啊,你也會打架?哈哈~你不一直都是個乖乖崽,隻會勤奮學習不會動刀動粗的嗎?怎麼了?你居然會跟別人幹起架來,據說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楊耀延呢!你強悍啊你,你牛B啊你,學人家打架,活該把自己整這麼慘。”可不是麼,還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對林逸的打架事跡略有耳聞,聽說還是他主動找上門的,真想不通平時的白麵小生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有男子漢氣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