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福寶落地之前隻聽到一聲驚呼,阿珍驚慌的麵孔突然出現在視野中,他隻覺腰上一股大力,身體騰空而起,眼一黑,便昏厥了過去。
阿珍剛將福寶撈上馬,段海棠射出的第三支羽箭便從她耳邊擦過,直衝慕容祜腦後而去。
沈卿一靠在慕容祜肩上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剛才抓住第一支羽箭已是竭力而為,現在整個肩膀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再護得慕容祜逃過一劫。
沈卿一抬起頭,將下巴枕在慕容祜肩上,順著戰馬顛簸的力道將慕容祜的頭推到了一邊。
慕容祜身子一歪立刻腰腿使力將身形穩住,他摟緊了沈卿一道:“再忍忍,再忍忍,就到了。”
沈卿一沒有說話,頭軟軟地枕在慕容祜肩上。
三支羽箭已過,北燕眾人已經奔出了段海棠的射程,西秦戰士控製著焦躁的戰馬,隻等著段海棠一聲令下就殺出去。
段涼頻頻看向段海棠,卻見他始終靜靜地站著不動,沒有要下令追擊的意思。
段涼忍不住問道:“大司馬,追不追?”
段海棠牽過鍾斯羽的手轉身往回走,道:“讓兄弟們休息吧。”
段涼瞪大了眼睛指著已經遠去的北燕輕騎道:“可那慕容祜還活著!”
段海棠淡淡地說道:“他現在,已與死了無異。”
段涼一愣,又回頭看了一眼,心中似是明白了幾分,撓了撓頭下令讓眾人下馬回營。
……
馬蹄揚起塵土迅速穿過城門,周圍立刻亮起了許多火把。
“陛下回來了!”
人們迅速圍了過來,又迅速奇異地安靜下來。
“卿一,我們回來了!”慕容祜興奮地抱著沈卿一跳下馬,卻見周圍眾人神色不對,“你們怎麼了?為何不見喜悅?”
他正想將沈卿一打橫抱起去找軍醫,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如墜冰窟。
沈卿一雙眼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道幾乎幹涸了的鮮血貫穿他的麵龐,血跡的起始處,一根長長的羽箭插在那裏。
“卿一?卿一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我們回來了,你怎麼不高興?”
慕容祜顫抖的手輕輕撫上沈卿一的麵頰,從前熟悉的溫熱已變成冰涼一片,沈卿一再也不會回應。
“陛下……屬下們無能……”
阿珍扶著福寶,哭著跪倒在慕容祜身邊,慕容祜卻像看不到也聽不到一般,隻渾身顫抖抱著沈卿一無聲哽咽著。
四周慢慢圍上來的將士們垂著頭默默跪下來,片刻功夫,賓城破舊的街道上已經跪滿了人。
一顆接一顆的淚落在沈卿一臉上,慕容祜伸去擦,他的手撫過沈卿一的麵頰,撫過嘴角,低頭吻了上去。
再也沒有人會跳出來反對。
再也沒有人會在背後竊竊私語。
就算有又如何?
他們早已不在乎。
可沈卿一,他的卿一,卻再也不能回應。
“卿一啊……卿一……”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啊……”
我等了那麼久,那麼久啊……
卿一啊……
帶著哽咽的呢喃聲如同嘶吼一般重重的砸在每個人心上,震得每個人都紅了眼眶再也不忍看。
平南都督沈卿一的死致使北燕士氣大減,在沈卿一死去當晚,北燕國主慕容祜便吐血昏厥,北燕大軍失去主心骨,軍心渙散幾無戰力,在西秦鐵騎接下來的攻勢中節節敗退,直退到晉州以北,才在晉州太守靳惜民和護國將軍張昀的帶領下勉強擋住了西秦鐵騎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