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的攬住鍾離璠的肩膀勸慰道,她也沒想到凡間竟有人會用離魂,以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不要命的法子,離魂便是死去也屍首無存,魂魄無歸無法入輪回,終生遊蕩在六界之外做孤魂野鬼,要何其狠心或是天大的怨恨才能如此決心,她能探出離魂的宿主是納蘭清弘,這樣的決絕,到底是為了誰。
鍾離璠臉色一片死灰,她抬起頭,僵木著眼睛:“我不相信沒有辦法,不會沒有辦法的,對不對?”百花給那樣一星靈光維持著所有力氣的眸光看的心如刀絞,她抱住鍾離璠的肩膀,鍾離璠的身子冷硬如寒冰。片刻,鍾離璠退出百花的懷抱,起身,一步步走到納蘭清弘身旁,蹲在他的腳邊。
她的手有些顫抖的覆上了納蘭清弘垂在一側的那隻手,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滾滾落下。
撫摸著那粗糙不似壯年男子該有的肌膚紋路,感受著他體內死寂的氣息。鍾離璠再也忍不住伏在納蘭清弘膝上痛苦出聲,嗚嗚咽咽。
百花別過眼不忍再看,鍾離璠喃喃的哽咽道:“就算你想報仇,又何必這麼決絕,舅舅,你不該的,你何必為了那個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納蘭清弘麵上一片蠟黃,僵硬衰敗,鍾離璠指尖微微一拂納蘭清弘的掌心破開一道細碎的傷口,她垂眸,意念微動,胸口一陣絞痛,她咬牙強忍住,掌心一道血痕浮現,麵上慘白之色更甚,掌心相觸的地方,血光泛起。
百花聞到血腥味那刻便已閃到鍾離璠身後,胳膊一架就要拂開她。鍾離璠咬著下唇,麵色亦是視死如歸的決絕。
“幫我,否則我就剖了玄虛鏡。”她的麵色太過冰冷,百花伸在半空的手僵硬難以合攏,半晌,她閉上眼,站到鍾離璠身後。
有了百花的助力,鍾離璠體內屬於玄虛鏡的神力源源不斷輸往納蘭清弘體內,納蘭清弘的麵上漸有起色,一派枯木逢生模樣,鍾離璠本就霜白的臉漸漸透明。百花按在她背上的手顫抖著難以自控。
“夠了。”直到納蘭清弘麵色恢複血色,百花才打斷她,防止她冒險自戕。鍾離璠倒在百花懷裏,雙眼視線漸漸模糊,她卻笑著。
“現在這些,足夠舅舅撐半年時間了,無論如何,我會找到方法,不讓他死。”她虛弱的笑著,百花恨恨的掐她,心裏酸澀淒苦,他們這群人,都是不要命的,瘋起來永遠不會在乎結果,哪怕是付出生命。
百花望著鍾離璠漸漸失去焦距的眸子,屏息著,鍾離璠卻不以為意,這就是玄虛鏡的神力要索求的代價,左不過一個月,沒什麼的。
百花也未多說什麼,送她回去。鍾離璠躺在她懷中,眨眼間便在水月軒外。
有很多話想說,卻也知道不該多言,她隻是撫了撫鍾離璠的側臉:“保重,我等你回來。”鍾離璠聽出她語氣中的凝重,笑著拍了拍百花的肩膀,沒什麼的。
百花深深的看了鍾離璠一眼,眸中痛色漸漸漫上,再一次凝望後,身影一閃消失於夜空。
鍾離璠撫了撫自己的側臉,頭暈的難受,渾身忽冷忽熱,她扶著欄杆步步挪動,早知道該讓百花送她回房間的。如今倒好,什麼都看不見,好在就在門外,穿過院子就到了,她憑著記憶摸索,短短的一段路如今於她而言卻像是刀山火海般艱難,每一步都是錐心的疼痛。
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的手剛觸上房門,門卻無聲開啟,鍾離璠不防,一個趔趄,向前栽去,腦海中空茫一片,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軟倒下去,徹底陷入黑暗。
洛雲驍明明身在床上,卻能在片刻間電射而出,接住了她軟軟倒下的身子,眉頭擰成一座小山,這女人的身子,好燙。
他抱著她回到床上,就著月色,看清了她的臉色,慘白的嚇人,如水洗般。洛雲驍摸了摸鍾離璠的額頭,明明很冰,身子卻燙的驚人,一團軟雲般,連鼻息都清淺若無。那臉色,就算是他經常變著法子折磨人也沒見過這般的臉色,此刻在他眼中,如此驚怖,如此,不舒服。
他坐在床邊皺眉,自己不懂醫術卻也知道眼下這種狀況耽誤不得,稍有遲疑便是拿生命做玩笑,思慮不過轉眼,他猛地起身,好不容易找到個好玩的女人,他可不想自己的妻子就這麼玩完。雖然他很不想有人來打擾。
幾乎在門打開的那瞬,湖畔的容戈便站起了身子,洛雲驍看也不看他一眼,揚聲喊了句:“風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