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睡了多久,虛無的黑暗,漸漸被曙光驅散,左凝杉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粉色,眼珠轉了轉,粉色的牆,粉色的窗簾,粉色的被褥。
這裏是……
驚坐起,這才發現,所處的世界已變了模樣。
牆上的鏡子倒映出一張女子的臉,卻不是她習慣的模樣,暌違已久的容顏,恍若隔世,時光流逝,她在異世度過了十年光陰,而這邊的沈莫言也度過了她未知的十年。
或許現在的沈莫言已不是曾經的自己了,牆上的照片都是屬於與她交換靈魂的那個人,有她靜靜彈琴的樣子,有爸媽在她身邊的樣子,自己偷走了她的童年,而她也拿走了自己的青春。
時過境遷,她,已不再是沈莫言。
“杉杉,起了沒?吃飯啦。”門外傳來女人的聲音,房門打開,一位中年婦女圍著圍裙,笑得溫柔和藹。
“……媽。”左凝杉瞪著她良久,終於找回了聲音,說出久違的稱呼。
“怎麼了?”沈媽媽見她麵色異常,關切地問著。
原本的疏離陌生,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曾經刻意忽視的思鄉思親之情,加上之前所經曆的事情和壓力,在一瞬間,隨著淚水迸發出來。
“杉杉,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見到她苦,沈媽媽心焦起來,幫她抹著淚問著。
“杉杉?”左凝杉詫異抬頭,如果她沒記錯,自己小名應該是言言啊。
沈媽媽見她表情呆愣,心中更是著急了,拉著她的手淚水差點落下,“杉杉,你別嚇媽媽,你怎麼了?”
“媽……我不是該叫言言嗎?”
此言一出,換沈媽媽發愣了,愣了一會,麵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甚是複雜,“你是言言?”
客廳裏沈爸爸見兩人還沒出房,過來一看,正好聽見這一句,也定在門口,一動不動,兩眼緊盯著左凝杉看。
沈爸爸率先回過神,走進門端詳著她,“你說你是言言?”
看著他們的反應,左凝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點了點頭。
“你什麼時候記起自己叫言言的?”
……
這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沈家三口坐在一起聊了一天,期間,沈媽媽一直握著女兒的手,淚水漣漣,沈爸爸也紅了眼眶。
左凝杉呼出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些年的經曆都交代完了,她看了眼麵前的爸爸媽媽,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刻下了風霜,原本的黑發如今也因操勞而泛起銀絲。
沈爸沈媽原本在聽到女兒穿越異世的時候還將信將疑,但越聽越真實,尤其在她脖子上看到那塊玉後,雖然褪去血紅顏色,但玉中仍有遊絲湧動,終於是相信了女兒的奇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杉杉應該也是回去了?”沈爸爸問。
左凝杉沉吟:“應該是的,季若彤曾說過,不論結局怎樣,我都會再回來,既然我回來了,那她也會回到原來的身體裏。”
“那她……”沈媽媽欲言又止,看了眼身邊的女兒,咽下了剩下的話。
沈爸爸拍了拍女兒的肩,點點頭:“總算回來了,也好,這兩天好好休息。”
當天晚上,左凝杉躺在床上,經過一天的適應,算是徹底明白自己已回到現代,而異世種種不過是南柯一夢,從此以後,隻能深埋在記憶裏。
她歎了口氣,然而回到現代的她卻怎麼也沒辦法習慣,總覺得哪裏不對,或許是因為當年自己消失後,爸媽就帶著剛來的杉杉搬家了,所以,現在的家已經不是印象中的家,所以才會覺得陌生吧。
離開的那天,看到暈倒在地的她沈爸沈媽都擔心不已,好不容易喚醒她之後,卻發現她已經“失憶”了,而且不停地哭鬧,折騰了幾天,兩人都覺得不對勁,帶到醫院後醫生也診斷不了,隻說心智回到五歲左右,原因,不詳。
於是,隻能給女兒辦理休學,但休養在家的女兒情緒卻始終不定,總是吵著回家,喊著要娘,不理會沈爸沈媽。
漸漸地,親朋鄰居也發現沈莫言的“病”,看他們家的眼光也帶著同情,學校的同學也常常來看望,卻反而給女兒帶來更多的刺激。
最後,夫妻兩經過商量,最終決定帶女兒離開這個城市,一切從頭開始,離開後,他們耐心地照顧著沈莫言,就像重新撫養女兒一樣,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女兒漸漸長大,心智也漸漸成熟。
但斷層的那十年終究是補不回來,沈莫言成長為新的人,擁有新的記憶和個性,她單純、可愛,喜好古典文學和古典音樂,而她的小名也從“言言”不知何時變成了“杉杉”,因為她模糊的記憶,她堅持自己是杉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