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美目望進他的眼裏，懇切道：“夜寒軒，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伸出的手頹然放下，夜寒軒苦笑道：“有時候我真也很想就不管你好了，可是，”握緊的拳緊扣上胸口，發出一聲悶響，“這顆心卻不受控製，它始終放不下你，牽引著我不得不在意你，對不起，凝杉，我做不到不管你。”
左凝杉也無可奈何，他們在這段感情中都太過堅持，她堅持回避，他卻堅持追尋，“寒軒，放棄我吧，我不值得，我更不該招惹你，是我錯，如果不曾認識你，或許，你也不會為了我付出這麼多，對不起，你走吧，別再為我做任何事了，你應該有你的生活，而我，終有一天會與你分別。”
當她心痛地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夜寒軒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從傷心到無助，從痛苦到最後的憤怒，當聽到她的道別時，他終於一怒而起，握著她的肩膀，怒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在依靠我之後，在利用我之後，在……在我吻過你之後，你竟然還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他捧著她的臉，想要望進她的眼，卻對上一汪泉，曾聽她說過，傷心的眼淚是鹹的，他俯下頭吻上淚痕，卻嚐不出半點味道，隻因他的口中，已滿是苦澀。
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力道不要傷害到她，望著那雙朦朧淚眼，哽聲道：“凝杉，我問你最後一遍，跟不跟我走？”
一字一句帶著決意，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溫柔，然而那殘存的一點希冀卻在她輕輕搖頭之後，蕩然無存。
他驀地鬆開了手，不住地點頭，“左凝杉，你好狠的心，你罔顧我的深情，無視我的哀求，而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你而讓步。我為你忍耐太多，現在，我無需再忍，祁沐風，不管是不是他奪走的你，我都不會輕易罷休，你隻管告訴他，三天後，南風閣將圍攻封雲嶺！”
語罷，隻見他展臂一躍，左凝杉伸出的手還來不及握住他，便已消失在懸崖層層濃霧之下，望著顫抖的手，淚再度傾湧，她哽咽著，肩膀因壓抑而抖動著，竟發覺，他走後，心中的痛苦會鋪天蓋地，淹沒自己。
原來，有他在，再多的辛苦，也有人替自己分擔，而失去他，才知道何謂心痛，何謂心苦。
左凝杉就這樣蹲在崖邊，直到淚幹，許久後，終於平複心情的她長噓一口氣，一轉身，卻見一個白色身影正立在身後林邊，晃眼間，左凝杉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一聲“師父”了。
要不是那略顯蒼白的臉和消瘦的身形，此時的祁沐風確實連氣質都與祁沐雨如出一轍，確實，這次回來後，祁沐風是瘦得有點狠，都趕上營養不良了。
左凝杉勉強用微腫的眼瞄了他一下，打算直接走人，那人卻毫無所覺此時的尷尬，開口道：“你可以走的。”
左凝杉扭頭怒視之，丫是誰之前口口聲聲求著自己留一個月，就留一個月的！
仿佛看不見她的怒火，祁沐風繼續雲淡風輕道：“如果舍不得，就跟著去，現在，還來得及。”
左凝杉怒極，抬頭回道：“我倒是想隨他去呢，你封著我的穴，我怎麼去追他？！”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掌風襲來，疾而迅猛，左凝杉見狀一個起躍，退出幾尺之外，剛落地便罵道：“祁沐風，你神經病啊！”
祁沐風木著個臉看著她，一聲不吭，好半天左凝杉才反應過來，問道：“你幾時給我解的穴？”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罵我了。”
祁沐風答非所問，左凝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視良久，祁沐風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道：“之前點你的穴是因為你餘毒未清，尚不宜運功動武，後來你痊愈了，自然便給你解了穴。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來去都是你的自由。”祁沐風抱臂靠在身後的樹上，眸中掩著霧，看不出情緒。
左凝杉點點頭，“確實如此，所以，既然我拒絕了夜寒軒，自然就會留下來，我倒要看看，你一個月後到底會賣出什麼關子。”
祁沐風起身，搖搖頭，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身欲走，隻聞身後一聲冷哼，纖細的身影很快便超過自己，揚長而去。
望著左凝杉負氣離開的身影，祁沐風嘴角勾起一笑，卻是自嘲的意味，回首望著身後的濃霧，歎道：“你看，你本也可像那白鴿一般，縱身一躍便離開的，是我，不曾真的強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