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嶺,仿佛終日都籠罩在濃霧之中,左凝杉走在林間的小道上,四下探看著,似乎是在尋找什麼,灰蒙蒙的天,白蒙蒙的霧,雲煙籠蓋下,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這片白霧迷宮。
身後似乎有響動,由遠及近,悉悉索索,左凝杉想回頭,卻被人從身後納入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溫柔地環抱著她,如珍寶般嗬護。
左凝杉轉過身,抬頭望去,濃霧迷蒙,雖看不清那人的臉,她卻喃喃呼出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
“寒軒……”
環抱著的手一僵,許久才恢複輕柔,將她納入懷抱的更深處,他的氣息貼在耳邊,如喟如歎。
左凝杉抬頭看他,隻對上一雙如星朗目,帶著深情,也隱含傷心。
她靠近,湊在他耳邊,臉貼著他的頰,輕聲道:“對不起……別走,好嗎?”
撫摸發頂的手一頓,沿著發跡輕撫上她的麵頰,他遲疑地靠近,眼中流光莫測,深邃而隱晦,愈來愈近,愈近卻愈猶疑,他試探地貼上她的唇,蜻蜓點水,小心翼翼。
她始終保持著抬頭看他的姿勢,意圖將那霧後的容顏看清,她揚著頭,嘴角微勾,是了,隻有他才會在她反複的拒絕傷害後仍然不離不棄,隻有他才是她最苦最累的時候唯一放心的依靠,隻有他。
而她,卻一次次推開他,一次次傷害他,直到他遍體鱗傷,是她,最無恥也最殘酷,是她的徘徊和害怕,讓這段感情嚐盡了苦楚,她活該心酸,但他卻不應承擔這些悲傷。
淚,如雨下,她靠在他的懷裏飲泣,不再壓抑,隻這一次,任由自己的心,放縱片刻。
次日清晨,左凝杉從沉睡中轉醒,眨巴著腫澀的眼睛,瞪了許久的床幃,才反應過來,那迷霧中的相會,竟隻是她的南柯一夢,不由得自嘲一笑,是啊,她傷他如此之深,他又怎麼可能再來尋她,是她狠心拒絕,現在又日思夜夢,自作矯情。
望著鏡子裏的那雙核桃眼,左凝杉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該!
今天的天似乎格外明朗,透過窗戶都能感受到外麵暖融融的日光,左凝杉深吸一口氣,決定出門散散心,剛開門,窗外的陽光伴著暖霧襲來,模糊了門外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門,聽到開門聲,逆光回首,如玉的容顏攏在霧中,四目相接,卻忽地錯開,他抬手抵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在陽光的照射下,那蒼白的臉也帶著些許紅潤。
相對無言,左凝杉一時有點尷尬,靠在門邊發了會呆,忽然想起昨天夜寒軒離開前的話,她試探著看了祁沐風一眼,道:“你昨天都看到了是吧?”
“嗯。”祁沐風背對著她,淡淡應了聲。
“那你,應該聽到寒軒說的話了吧?”
或許是因為尷尬吧,左凝杉發現他的背影有點僵硬,也是,昨天的她跟寒軒……都被他看去了,此時自己也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昨天說了很多話,你問的是哪一句?”
“……”
左凝杉一時語塞,想到昨天自己跟夜寒軒拉拉扯扯的,還被這個人看到,就覺得別扭得很。
“就是,他說的三日後圍攻封雲嶺啊,今天一過就隻剩兩天了。”
背對著的人聳聳肩,“隨他來罷。”
“你的意思,若是他攻上來,你會反擊?”
祁沐風轉過身,凝視著左凝杉道:“那你希望我如何?”
左凝杉愣了,“我希望?我希望怎樣你就怎樣嗎?”
他點點頭,“對。”
“那我要你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