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安寧和樂的小村,眼下竟是鬼氣森森,這讓小竹大驚失色。她忙奔進一戶民家,卻見屋裏床鋪上,躺得皆是幹枯屍骸,與郭武家如出一轍。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小竹望向墨白,卻見熊貓攤手搖頭,表示自己也搞不清狀況。
就在這時,忽聽遠方村口,隱隱傳來兵刃相擊之聲。小竹與歸海鳴對望一眼,齊齊奔出,卻見一路上每隔數丈,就有一瑩綠色光球,懸浮在半空中。數十隻光球,連成一天元法陣,綠光瑩瑩,妖氣湧動,正將整個小村籠罩其中。
小竹他們卻無暇探究這法陣究竟,因為那打鬥聲已是越發近了。隻見村口立著一道瘦削身影,正是郭鴻飛。他手持一柄牛角叉,那普普通通的農家器物,在他手中卻湧出隱隱紫光,竟如雷電一般在叉身盤旋遊走。
郭鴻飛橫起鐵叉,這白天裏靦腆少言的青年,此時竟是怒吼咆哮,聲音震天:
“九天絕雷!”
登時,那牛角叉雷光大勝,一道紫光如炸開的煙火,急速竄入暗夜天幕。下一刻,虛空中響起霹靂之聲,天地間忽拉開數道紫電金光,齊刷刷地從長空劈落,正砸在山道上,激起塵土彌漫。
在那電閃雷鳴之中,忽傳來一個陰冷聲音:“妖孽,莫再執迷不悟!”
塵煙散去,小竹定睛一看,隻見與青年對峙的,竟是一支三十餘人的軍隊,他們各個是身披鎧甲,手持兵刃,器宇軒昂。為首那人更是英武,他發束紫金冠,左手持丹書鐵券,右手執一根判官筆,想必方才出言之人,就是他了。
“你可知逆天轉命、背離天道是何下場?”
麵對文官厲聲嗬斥,郭鴻飛卻是將鐵叉叉尾重重摜在地上,怒吼道:“我隻知若想進入鼎山村,便踏過我的屍體吧!”
文官連道三個“好”字,忽一抬手,數十鬼兵齊齊躍上,操起刀槍劍戟向郭鴻飛擊去。青年不閃不避,寸步不移地守在村口山道上,他弓步沉身,運起全身氣勁,猛然旋身揮叉,蕩平四野。利刃橫掃,劃破周遭敵軍的胸膛。熱血噴湧而出,又灑落在洶湧敵陣之中。
如若是尋常軍隊,郭鴻飛此舉,無疑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然而那些武將卻似毫不畏懼,仍是源源不斷地湧上來,在戰局中肆意馳騁,奮力拚殺。
“妖孽,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得幾時?”青麵文官陰沉地道。
“滾!”郭鴻飛暴喝一聲,渾身浴血的他,手中利刃寒光所至,在敵陣中卷起血肉之殺,掀起彌散血霧。
然而,郭鴻飛雖如修羅戰神,但以一敵多,身上已是遍體鱗傷。小竹看不下去,當下伸出兩指,想要以仙法救助,可她的法術剛念了一半,就被肩上的墨白伸爪攔住。小竹訝異側臉,卻見熊貓師父用那雙黑眼眶盯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師父雖是貪吃嗜睡看似不靠譜,但向來好打抱不平,萬不是如此絕情之人,為何眼下卻不允許她出手相助?少女心中疑慮更深,奈何師命難違,墨白此舉自有他的道理,便隻得放下雙手,憂心觀戰。可就在此時,她的身側卻閃過一道黑影——
那身形如若鬼魅,瞬間便掠至郭鴻飛身側,不是歸海鳴,還能是誰?
月光如霜,灑在他俊朗的麵容上,更添上了一絲冷峻之色。隻見歸海鳴蟠龍槍橫掃,震力一蕩,澎湃氣勁掀起塵土紛紛,銀槍灼灼,在冷月下如一條銀色長龍,直刺對手胸膛,巨大的衝力使得槍頭刺穿血肉,穿透鬼兵胸背,直至沒柄:“鳴霄之焰。”
歸海鳴冷冷道出這四個字,頓時一道藍色幽火,如遊龍一般纏上銀槍杆,瞬間侵上那武將。隻聽一聲短促慘呼,那武將被火焰所焚,癱倒在地。
萬沒想到竟會有人加入戰局,郭鴻飛震驚地望向歸海鳴。察覺到他的視線,歸海鳴卻連看也不看對方,隻是冷然道:“身處戰陣,怎可分神?”
在發出質問的刹那間,歸海鳴蟠龍槍橫掃敵軍,凝在槍尖的幽冥之火,仿佛青龍降世,在人間拉開一道幽藍龍影。焚火所到之處,萬物歸灰,隻餘下哀號與悲鳴,被陰冷夜風送出,回蕩在這幽暗的山野村落之中。
有歸海鳴助陣,局勢立轉。一時之間,隻見暗火幽光與雷鳴紫電,在虛空暗夜中如遊龍奔舞。那文官見情勢不妙,當下左掌一翻,祭出丹書鐵券,帛書一展,溢彩流光:“神護之陣!”
一道璀璨金光,從天而降。沐浴在那些被狂雷與焚火擊中、重傷倒地的武將身上。金光所到之處,傷勢瞬時恢複如初。文官左掌一收,武將們立刻停刀放劍,整齊劃一地列隊後撤。
文官的咒法,讓歸海鳴不由挑了挑眉,疑道:“聖燁之術?”
那青麵文官所使之“神護之陣”,隸屬聖燁術法一係,為神祇獨有。沒想到郭鴻飛的對手竟是天界神明,不止歸海鳴心生疑惑,小竹亦是大為震驚,她望向那青麵文官,隻見他手持書卷,以判官筆直指歸海鳴,厲聲喝道:“不錯,算你這小妖識相。既已知曉本神身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歸海鳴牽扯了嘴角,冷笑一聲道:“神又如何,便能以多欺寡?我管你是神是仙,犯我友人,雖遠必誅。”
聞言,那文官一張臉青得更甚,他再展鐵券,怒喝一聲:“冰獄寒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