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辭正困惑,見那群士兵好像有下一步動作的打算,趕緊離開了。她找了個到偏僻的地方,將杯子裏的血沿路滴去,一直滴到欄杆邊,然後在欄杆上抹了些血跡。做完這些,她馬上把杯子拋入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過了沒多久,果然有人發現了血跡。那個東瀛軍官很快帶著一幫人趕過來,他蹭了蹭欄杆上的血跡,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而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用晚辭聽不懂的語言對手下的士兵說了什麼,士兵們收隊,回到了軍艦上。
就這麼忙了一陣,軍艦終於開走了。晚辭回到加班,心口的石頭總算落地。
“先生,你為什麼這麼驚訝?”
晚辭被房間裏的聲音拉回了思緒。她湊到門板上,想聽得仔細一些。隻聽玉正揚飽含憂慮地回道:“晚辭就在那艘船上。”
“大小姐?這麼說來……”
不知為何,聲音在這個時候突然中斷。晚辭屏息,一動都不敢動。她以為自己發出了聲音被發現了,結果等了一會兒,又聽裏麵傳來歎氣聲。她這才稍稍放心。
玉正揚的態度讓她很焦慮,她救了齊遠,幫他騙走了東瀛士兵,又想辦法帶他離開了碼頭……她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是對是錯。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錯她也無法更正了。
齊遠臨走時對晚辭說,他欠她一個人情,將來有機會一定會還。晚辭本不需要他還什麼,她隻是在心底隱約渴望能再見到他。如果這個見麵的機會非得用人情來湊的話,那就讓他欠著吧。
想到齊遠,她的微笑再次從眼角流露。
房內,和玉正揚對話的那個人告辭離開,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近。晚辭趕緊往回走,躲在了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她看見一個戴禮帽的黑衣男子從玉正揚的書房裏走了出來,慢慢下了樓。那人一直是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回到房間,晚辭的心好久都沒有平靜下來,口幹舌燥。她這才想起自己出去的目的是想下樓喝茶,於是又重新朝向房門走去。
晚辭一開門,看見玉正揚站在外麵,正伸手作敲門的動作。她嚇了一跳,大概是剛才偷聽了談話有些做賊心虛。她掩飾心中的慌亂:“爸爸,你……找我有事啊?”
“看到你房裏的燈亮著就過來看看。還不睡?”
“剛睡醒,口渴了,想樓喝水。”
玉正揚走進房間,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床頭的《詩經》上。他拿起書翻了幾頁又放回原處。
“一路上辛苦了吧,有沒有發生什麼事?聽說最近有一夥海盜非常猖獗,打劫了不少入境船隻。”
晚辭立馬猜到了玉正揚來找她的目的,回道:“海盜倒是沒有遇見,不過前些天有一幫士兵劫住了郵輪,說是要搜查什麼人,後來沒有搜到就走了。”
“沒搜到?”
“嗯,聽說是跳海了,甲板上還留著血跡呢。”
“沒連累到你就會。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
待玉正揚離開,晚辭鬆了口氣。她並不想把真相告訴玉正揚,若他知道這事和自己女兒有牽扯,無非是多操一份心而已。
晚辭從抽屜找出懷表看了一眼,才淩晨五點。她決定下樓喝水,然後回來繼續睡。不養足精神,怎麼和樂心蘭鬥?以她對樂心蘭的了解,她這次回來少不了要受各種氣。父親當年能為了樂心蘭把她送去德國,就不會沒可能再做一次這樣的事。
“爸爸……”她吐出這兩個字,心驀地一涼。
她慢慢走到窗邊,撩開了窗簾。
黎明很靜,如她沉寂的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