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克羅地亞的狂響(2 / 3)

丁韻宜聽出來了,是肖邦的“降E大調華麗大圓舞曲”。炫技的曲子。再看敏俊的表情,一副“驚豔吧,快來崇拜我”的輕浮樣兒。丁韻宜樂了。趁著樂曲節奏慢下來,一隻手也伸到了鋼琴上,然後是兩隻手。生生將肖邦的圓舞曲扭成了“克羅地亞狂想曲”。DOTA沒有了它就像李敏俊臉上抹去了五官,剩個大白餅子。丁韻宜挑釁地斜了李敏俊一眼。

敏俊一樂,一隻手擠上鍵盤,居然是四手聯彈克羅地亞狂想曲的副曲部分。果然DOTA無國界,世界遊戲迷的最愛!

韻宜當初癡迷DOTA,愛屋及烏,對四手聯彈克羅地亞狂想曲的輝煌效果豔羨不已,多年不彈鋼琴的她忍不住找了琴譜在電腦遊戲上過幹癮。不料想李敏俊也會彈,還是四手聯彈的曲譜。兩個人居然像合作已久的拍檔把克羅地亞狂想曲華麗麗地演繹出來了——當然某些地方有些小改動。有幾處兩人搶鍵盤手撞在了一起,李敏俊讓了她。

丁韻宜頓時生出俞伯牙遇著了鍾子期,桃園裏看見了帶頭大哥的肺腑之感。可惜掏心挖肺的不是因為鋼琴。曲終,丁韻宜一把拽住李敏俊的手攥緊了疼愛:“咱們組戰隊吧!”彈鋼琴的手,對曲子的熟悉程度,敏俊指不定是個DOTA界的隱世高手,腦補ing,丁韻宜心情大悅,這麼些天的陰鬱一掃而空,簡悉之的名字被甩到九霄雲外去了。這就是遊戲——呃,音樂的魔力。

“歐巴,撒浪哎。帶著我闖蕩世界吧。”丁韻宜毫無羞澀地進行二次元表白。

李敏俊露出歡欣的笑容和一對虎牙:“行啊,你先隆個胸吧。鼻梁也得墊墊……”話沒說完,李敏俊被扭住胳膊從座椅上掀到地上,哀哀叫著討饒。

丁韻宜:我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流氓,白瞎了一雙好手了。

“老板。”有保安連忙過來獻殷勤。

陸海生站了起來,看著李敏俊把保安打發走。忽然舞台後方的暗影裏,亮起一簇火光,打火機亮了又滅。借著瞬間微光,陸海生看清楚了:到底還是出現了,簡悉之。

簡悉之已經是第三天出現在這裏。在“巢”包廂裏見人比在外麵安全。武士的感知力,簡悉之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無論是去公司還是在街上,辦公室的固定電話裏放了監聽器。開車出去,他的車後麵遠遠吊著一輛不起眼的豐田商務車。連帶著他派出去辦事的程田和財務部的主管也有人跟蹤。

簡悉之判斷盯梢的應該是陸海生的人。他的動作被陸海生發覺了?得加快進度了。

簡悉之早早來到“巢”,吩咐門口的服務生金老板到了將他領進“鴻”包間。吩咐明白了,他走進包間等著金老板。

陸海生帶著丁韻宜進來的第一時間簡悉之就看到了。果然,陸海生察覺了。但是丁韻宜在這裏是怎麼回事?

回憶起那日的瘋狂,簡悉之的身上爬滿躁動。

嚴絲合縫的契合,緊密的包裹和癡纏,他熟悉地找到她每一處敏感,熟悉的呼吸、心跳,上一世的水乳交融跨越遙遠的時空歲月再次重現。他終於能再次擁緊這個人,無論是“他”,還是“她”。上一世的張元嶷曾經說過他愛葉桃,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是“他”還是“她”,他隻愛這個人。

晨曦中,簡悉之清醒過來,有些疑惑有些恐懼。從他把丁韻宜按在床上的那一刻起,他似乎被記憶中的那個人格占領了。簡悉之向來是個溫柔文雅的好情人,床底上體貼細致,但那是在遇到丁韻宜之前。他清楚地記得占有丁韻宜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寸感覺。那種陌生的、想要把人糅合到自己血脈裏加以獨占的癡戀,在丁韻宜白皙身體上留下青青紫紫的傷痕。暴虐的疼愛,不符合簡悉之的作風,盡管他剛獲得前所未有的體驗。除此之外呢?

記憶對簡悉之來說是一項財富,他從那裏得到武力、經驗和謀略,由籍籍無名躍升至呼風喚雨。記憶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他的習慣和脾性。被記憶同化的他還是簡悉之嗎?屬於簡悉之的曆史、簡悉之的憤懣和不甘,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而改變。

簡悉之逃走了。

看到丁韻宜在彈琴。簡悉之不知道丁韻宜會彈鋼琴。她家沒有鋼琴,也沒聽她彈過。簡悉之走出包間,看見丁韻宜彈琴時的快樂。她笑著,輕快而幸福,幹淨的笑容像鑽石一樣熠熠生輝。兩個人不時對望一眼。敏俊也在微笑,那種溫和寬厚的眼神簡悉之從沒見過。很紮眼。

簡悉之揮手招來一個服務生,從皮夾裏取出一張卡和百元大鈔遞給那人。“給我去最近的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