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途知返!”
“聽說你考了四個零分?”
“四個零分,照亮了我的靈魂!”言世呲牙一笑。
“世世、世世!”如意館裏捶桌子、丟板凳,發出一陣嘶聲吼叫,方非坐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來,言鳴世利嘴如刀,點著名挖苦八非學宮的道師。天皓白是“半身癱瘓的老朽木”,山爛石是“走路抽風的死胖子”,雲煉霞是“裝小扮嫩的老女人”,還有樂當時的戒指、聶昂的光頭、曲傲風的雷公臉,一個不落,全被罵了一通。就連幾個妖怪,也沒躲過一劫,造化筆是“下流無恥的老化石”,沾了道祖的光,躲在八非學宮混吃混喝;老帝江沒手沒腳,是個“吃閑飯的老殘廢”,據小道消息,他是叫妖怪們趕出來的;新來的狐青衣,更是個“不要臉的老色鬼”,混進八非學宮,就是為了“勾引漂亮的女學生”。
八非學宮從裏到外,叫這光身子的家夥罵得體無完膚。可怪的是,學生紛紛起哄讚同,一臉的興奮滿足。
罵完了八非學宮,言鳴世話鋒一轉,開始大讚紅塵裏的裸蟲。
“他們沒什麼符法,沒什麼高低之分,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過日子,他們團結友愛、平凡融洽,最低賤的平民,也能當選為第一等的首領。他們親如兄弟,沒有欺騙,沒有壓迫,就有一點兒小小紛爭,比起我們,那也跟撓癢差不多,壓根兒不會死人。”
“沒有符法的日子一樣好過,不懂道法的裸蟲比我們活得更好。你們瞧不起紅塵,可是我們落到了他們的後麵。我真想去紅塵裏吹吹風,那兒的空氣也比震旦好一百倍!”
“從今天起,我要做一個平凡的人,我要像裸蟲一樣生活。讓八非學宮去死吧,讓鬥廷見鬼去吧,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師,統統滾到地下去吧!我們不需要他們,我們不需要符法!”
言鳴世越來越激動,一麵叫喊,一麵揮拳。如意館裏也是呼聲一片:“我們不需要他們,我們不需要符法!”一群學生也舉起拳頭,跟著節奏叫喊揮舞,紅撲撲的臉上閃閃發光,那樣子簡直心醉神迷。
就當呼叫聲低弱下去,一個聲音忽地響起:“他胡說八道!”
這聲音十分清晰,眾人轉眼望去,方非站在那兒,臉色蒼白如紙。
如意館裏沉寂時許,有人惡狠狠叫道:“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他胡說八道!”方非的聲音又堅定,又冷靜。
謾罵聲如雨點般擲來——“你懂什麼?一步登天的小醜。”“你說誰啊?你這個大白癡!”“敢罵我們的世世,你真該去死……”
鏡子裏麵,言鳴世倒是一團和氣,在那兒舉著一本書,臉上笑笑嘻嘻,書名叫做《九天九地》,用他的話說,這本書要把九天之上的神仙拖到九地之下,揭露了八非學宮的許多黑幕。如果明天,眾人肯去勾芒城文昌大街的空空書店買書,將有機會見到言鳴世本人,並得到他的元氣簽名。
眾人給這條書訊吸引住了,方非這才有機會脫身。回寢室的路上,簡真忍不住埋怨:“方非,這下好了,你成了女生公敵了,我猜你這三年,休想找到伴兒!”
“我看好你!”呂品一拍大個兒的肩膀,“你一定找得到伴兒!”
簡真白他一眼:“禿頭上的虱子,那不是明擺著嗎?”呂品清了清嗓子:“我是說,你明年可以去學宮外麵找!”
“臭懶鬼,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嗬!”
“我不明白!”方非不勝煩悶,“他們都是八非學宮的學生,為什麼別人罵自己的學校,他們那麼高興?”
“我哪兒知道!”簡真也沒好氣。
呂品一邊冷笑:“你們兩個說說,八非學宮是幹什麼的?”
“上學的唄!”大個兒老實回答。
“上學的?”懶鬼反問,“震旦那麼多道者學校,怎麼隻有八非學宮在浮羽山上呢?”
“站得高,望得遠!”
“得了吧!”呂品冷冷說,“八非學宮要幹的事,其實隻有一件。”
“什麼事?”大個兒問。
“調教出天道者!”懶鬼頓了一頓,“隻有天道者,才能抗衡巨靈、妖王和大魔師,隻有他們,才能維係震旦的平衡。可惜呀。常、聖、至、天,大多數的學生,頂多進入聖道和至道,成為天道者的少得可憐。這些學生千辛萬苦地考進來,進宮時個個野心勃勃,到了二三年級,多數晉升無望,都是一肚皮怨氣。八非學宮又不容懈怠,競爭無窮無盡,鬧得人人不勝其煩。這時有人幫他們罵學宮、罵道師,甚至於詆毀道法,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快事兒!”
“哼!”簡真瞪著呂品,滿心不服,可又拿不出有力的話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