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天問(2)(2 / 3)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敢問…… ”紅花娘的聲音一變,低沉有力,如歌如吟,恍若天盡頭的雷聲,“用雷鳴電叱的雙眼看去,那團熱辣辣的光是從哪兒跳出來的?”

這個問題無頭無尾,可是方非聽在耳中,卻有一種奇怪的衝動,心裏又癢又麻,似有一縷發絲在裏麵撩撥,刹那間,一連串話語衝口而出——

“冰龍的巢穴就是炎龍的歸宿,冷者把它凍得發抖,熱者再來將它煨熱,熱者把它燒得通紅,冷者又來將它冷卻。天之巢啊天之巢,炎龍從那兒來,冰龍回那兒去,它們繞著大地轉著圈,一刻兒也不停止!”

方非說到這兒,但覺一陣氣短,不由停了下來,呼呼喘氣,他伸手摸去,雙頰十分滾燙,再一摸額頭,也像是一塊火炭。

樹廳裏靜悄悄的,三個“閑人”都盯著紅花娘,晶亮的眸子無比茫然。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紅花娘喃喃自語,“我聽不懂他的話,可是我知道,這個答案——”她停了一下,大吼一聲,“完全正確!”

“皇天啊,皇天啊!”鸚鵡們一起大吼,翅膀拍得劈啪作響。青雲生飛了起來,在方非頭頂叫喊:“他聽得懂龍語,他是一個龍語者!”

方非聽了這話,腦海裏靈光迸閃,沒錯,剛才那一段話正是龍語,難怪又洪亮、又低沉。自己答的自然也是龍語,所以才會那麼吃力,渾身虛脫的感覺,就跟那天和長牙交談一樣。

“嗐,小呆瓜!”紅花娘說,“你能告訴我,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嗎?”

“不是你問我的嗎?”方非大為驚奇。

“別忘了,我是一隻鸚鵡!”紅花娘口氣裏透著無辜,“鸚鵡學舌,照本宣科,什麼話兒我們都能對付兩句。可話裏的意思,我卻不見得明白。這是最古老的龍語,就是平常一點兒的龍,也未必都能聽懂!”

幾句話的工夫,剛才的答案,方非已忘記了小半,隻好硬起頭皮、半猜半答:“這是一首詩歌。上句在問,從龍的眼裏看去,太陽從哪兒升起來的?”

“那還不簡單。”黑鳳凰聰明過人,搶著回答,“從東方升起來的。”

“那是從你的眼裏看!”無塵子冷冷說,“你這隻呆鳥,人家問的可是龍。”

黑鳳凰耷拉著腦袋,嘴裏嘟嘟囔囔。方非點頭說:“無塵子說得對,所以下麵一句就回答,太陽是從一個叫做‘天之巢’的地方升起來的。月亮也住在這個巢裏,因為一個太熱,一個太冷,如果太陽占得太久,就會把巢燒毀,如果月亮占得太久,就會把巢凍壞。沒辦法,它們隻好輪流占有這巢,因為這個緣故,世間才有了晝與夜。”

“我知道了!”青雲生高聲說道,“這是《龍史》裏的詩句,那是遠古時一位詩龍寫就的史詩!”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鸚鵡們尖叫,“他連這也背得下來?”

方非哭笑不得,真要他背,他一個字也背不出來,可在那個時候,這些句子就是衝口而出,攔也攔不住。

“最後一題!”還沒想明白,紅花娘又大聲說,“蒼龍方非,你還要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嗎?”

到了這個地步,方非心滿意足!六百五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還能要求什麼呢?難道為了逞強,把前麵的一切統統葬送嗎,那不是蠢材,就是瘋子。他按捺心中激動,想也不想,大聲說:“不用了!”

“了”字出口,上方響起一連串爆鳴聲。金帳樹的枝丫上,迸開出無數朵銀燦燦的小花,樹身連連顫抖,千萬銀花如雨落下,將方非緊緊包圍起來。

這一下突如其來,少年還沒還過神來,鸚鵡們飛到空中,邊舞邊唱:“金樹開銀花,考得頂呱呱!蒼龍方非,恭喜你啦,這次天問,你得了一個滿分!”方非不由愣住。

“大能人,來,握個手!”四隻鸚鵡爭先恐後地擁上來,伸出爪子與他握手。

“我做了三百年的考官!”青雲子一麵搖晃爪子,一麵大呼小叫,“這次的天問是最難的一次!”

“可你得了個響當當的滿分!”無塵子激動得渾身發抖。

“強中自有強中手……”黑乎乎的鐵匠尖聲怪叫,“哎喲!當心,我的嫩爪子可沒你的小手硬哇!”

方非呆愣愣地任由擺弄,輪到與紅花娘握手時,他再也忍耐不住:“紅花娘,弄錯了吧?我不是沒答最後一題嗎?”

“不,你答了!”紅鸚鵡咯咯尖笑,“最後一個問題就是——蒼龍方非,你還要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嗎?”

“什麼?答案是…… ”

“答案就是——不用了!”

進入樹帳以來,方非頭一回失聲驚叫:“這叫什麼鬼問題?”

“小子!”青雲生伸出翅膀,拍拍他的後腦勺,“這就是‘天問’呀!天意高難問,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問是什麼?”

方非出了一身冷汗,後背涼颼颼的。如果剛才稍微逞強一點兒,答上一個“是”字,那麼,一切都將化為泡影,四天的考試,也會毀在一念之間。

好險!好險!

方非好似喝足了老酒,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出樹帳,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四周的一切都很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