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懷念:青春是沒有返程的旅行(1)(2 / 3)

我是個喜歡回憶的人,常聽的音樂大多數與鋼琴、吉他、陶笛相關,這些樂器能打開昨日的生活,讓我坐著音樂的列車返回過去的某個時刻。心中能放下的歌曲不多,雷光夏的《老夏天》算是一首,歌詞很是打動心中那片柔軟的領地:“空氣中漂浮著植物的味道/多風的午後/人們說話漸漸慢了下來/時間永遠不會往前/靜止在憂鬱但清澈的眼瞳/操場盡頭是一片令人眩惑的金黃海洋/隻要用力揮動雙臂/也許就能在市街的上空飄浮起來……”光夏的聲音原本就如同微風,再加上舒緩的曲調,整首歌充滿了年少時那些被清風緩緩吹拂的夏天味道。有幾次,關上燈,獨自坐在暗夜的時鍾下聆聽,仿佛真的能循著歌聲裏的舊址回去,但房間的燈突然被進門的母親打開的時候,四圍亮堂堂的,我看到鏡子裏自己長大的那張臉和母親身上無法撫平的皺褶,時間撕裂了我們回去的票根。風把從前的夏天吹得好遠好遠。

如今,我不忍回頭看,總覺得看多了心就塌了。城市日漸擴大,積木般的建築滿布視野,我們活得就像無邊光河之上漂浮的碎屑,遠去的景致永遠定格在舊照片裏,並隨著轉動的分秒加深泛黃的程度,或許有天我們就在麻木中遺忘了,就像候鳥每天穿越漫漫寒空,各奔前程,忙於自己的旅行,誰也不會中途停下,來到地麵尋找自己曾經留下的影子。我們被迫著趕路,隻是偶爾才會在一陣途經的風中,伸手握住過去的味道,但一攤開掌心,能見到的依舊是空空的世界。

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說:“風沒有衣裳,時間沒有居所,它們是擁有全世界的兩個窮人。”在它們麵前,貧窮的我們是真的一無所有。淪為物質的奴隸,內心虛空,一群成年的動物聽從社會和生活的安排,進入各自角色,漫無目的地重複,被四麵八方投射來的隱形子彈所洞穿,卑微又無奈,終將失去所有奔赴明天的勇氣。

有時我真想從繁蕪的生活中抽離出來,變成與這龐大的社會之網沒有絲毫瓜葛的個體存在,想讓自己卸下沉重的軀殼,借助一陣風回到過去,回到最初那個小小簡單的自己。但是今天,我們的城市、我們的陽台、我們的窗前越來越缺少風。

沒有風,我們聽不到年少的回聲,遍體鱗傷的身體還能長出一雙可以飛向未來的翅膀嗎?

當明天變成了今天成為了昨天,最後成為記憶裏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們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被時間推著向前走,這不是靜止火車裏,與相鄰列車交錯時仿佛自己在前進的錯覺,而是我們真實地在成長,在這件事裏成了另一個自己。

念念不忘的後青春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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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已經半隻腳踏入二十歲的大軍還那麼不知廉恥地稱自己作少年——因為我堅信大叔是一瞬間塑成的,沒有過渡期,而我又羞赧於說自己是正太——明明已經到了隻要一天不刮胡子胡楂就會長滿整個下巴的年紀。暫且當我隻是念念不忘自己慚愧的後青春期。

至於賣傘的少年,原本應該是兩個,我和S先生,但鑒於種種不為人知的緣由,最終隻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背著一大包五顏六色的傘,登上開往鼓浪嶼的那艘船,在海麵上漂泊了近八分鍾之後才上了岸。一看到鄭成功白色的巨大雕塑,我便意識到我肩上擔負的重任,是的,我是如此的英勇。

關於S先生,他真是個隨時準備好“背信棄義”的人——在即將出發去賣傘的前一天,瞞著我同他們係係草背著旅行包到海邊露營,由於同蟲蟻搏鬥了一個晚上,失眠導致體力不支,他在翌日的早晨通知我,賣傘的重任就丟給我一個人了。接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已經找不出任何詞語對他進行人身攻擊了,他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使我隻得無限度地妥協。

接完他毅然決然拋下我的電話後,我開始努力回憶起這個賣傘的計劃是怎麼萌生的——兩周前的一個晚上,開完例會我和S先生興致勃勃地到台灣街的阿福伯奶茶店喝了兩杯燒仙草。當時天邊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S先生說時遲那時快地從書包裏拿出一把雨傘,我們兩個幸免於成為落湯雞,心生悲戚卻無力援助地望著周圍那些四處潰散的行人,從頭發濕到腳底。於是乎,我想起了兩周前我走上鼓浪嶼,下起大雨時的孤立無援,而掃視周圍竟沒有一個賣雨傘的攤點。兩個學文科的孩子相視一笑——商機就此出現了。

我提出了販賣的概念,哪知S先生說他之前就有在鼓浪嶼上賣過雨傘,一個下午賣出了四把,雖然量少,但是每把就賺了近二十元。我們兩個人一拍即合,坐在雨棚裏一邊喝著燒仙草,一邊商討著賺錢大計勾勒藍圖——自己設計鼓浪嶼的logo印在雨傘上,搶奪先機占領市場——兩人手舞足蹈地比畫,揮斥方遒。我至今仍記得坐在旁邊那個女生看我們兩個侃侃而談時驚異的表情。我同S先生說:“剛剛那個女的笑得很厲害呀!”“讓她笑去吧,燕雀安知鴻鵠之誌!”果然是豪言壯語的S先生,我頓時感覺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