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先生不在,一時好奇,請先生不要責怪。”
何先生笑了笑,似乎也沒生氣,隻是上下打量了下柳錚。
“你就是那日漁老翁從瀝河救上來的少年?”
柳錚見白衣儒生並沒生氣,反倒一副好奇的樣子,不由舒了一口氣。
“晚輩柳錚,見過何先生。在此感謝先生醫治之恩。”
“血脈精奇,小小年紀卻溫穩有禮。不錯不錯。”何先生手中折扇一點。示意柳錚坐下。
柳錚看了看自己身上微有魚猩的衣服,竟有點不好意思。
“無妨的,不要拘束。雖然你年紀還小,但你剛才一句晚輩,何某自然不把你當其他小子來看,坐吧。”
何先生這樣說。柳錚也就坐了下來。
“那日我漁老翁來央求我救你時,雖然看似凶險,但卻有異寶護身,想來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不知你小小年紀,怎麼會落到瀝河之中?”
“我是….我是…”柳錚一愣,想起那天落水時的狼群和紅衣男子,開口欲言,卻一瞬間覺得頭痛欲裂,腦中滿是血腥的記憶與呐喊。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先生見狀,折扇一搭柳錚的額頭,刹那間一股涼意由紙扇源源而出,腦中竟清明了下來。
“居然有人在這段記憶設了禁製。罷了。”何先生手一合,複又看著柳錚,眼神中靈犀閃動,似是思考什麼。但隻是短短一瞬,何先生就笑道:
“你小小年紀。遭死大禍,怕是也受了驚嚇,實在是何某唐突了。”何先生看了看側首的那把翠綠七弦琴。複又笑盈盈的說道。
“看來你也喜歡古琴,聽你剛才的右手勾弦,想必也會彈奏七弦吧。”
“柳錚動了先生的愛物,還忘先生乞諒。”柳錚隨著何先生剛才一拍,頭腦中清醒了七八分,聽到何先生說道那把七弦,不由的臉上一紅。
“誰說這把秧錯是我的心愛之物,這樣吧,如果你能在我麵前彈完一曲,這把秧錯你送給你怎樣?”
“先生當真要送這琴給我?。”柳錚心中一喜。卻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心裏暗暗想著:“我為何要彈它,他不是要打死我這個逆子麼,我為什麼要用他教給我的東西。”隨即卻多了幾分懊惱。
“這琴若是到坊間,是凡品,我什麼時候說要送給你了,若是你連琴譜、指法都不會,給你豈不是焚琴煮鶴,還是說你確實根本不懂,剛才隻是想弄壞鄙人之物而已。”何先生看柳錚眉目閃動,一身冷哼。
“不是我不懂,隻是我不想在用那人教給我的東西…”柳錚牙一咬道。
“不會便是不會,何來這多托詞?琴本高雅之物,聖人之器,上接天聰,下應人和,什麼用與不用,怕是不會居多吧。”何先生一搖紙扇,背了過去。似乎已不願在說。
“什麼不會,我就彈給你聽。”柳錚給何先生一激,竟跨步在那把秧錯下坐下,手剛接觸到琴弦,卻瞥見白衣儒生嘴角淺淺一笑,那裏有什麼生氣意思。
“這老狐狸。”柳錚也不蠢,瞬間明白自己是中了何先生的激將法。但到了現在也反悔不得了。他一正色,左手一按,右手一托一挑間,激昂淒厲之聲應指而出,正是那首他最熟悉不過的夜雨瀟湘,但音色卻有天壤之別,秧錯琴潤而清明,哪裏是他那個被斷為兩截的琴可比的。這夜雨瀟湘不是什麼名曲,細微之處還讓柳渢改過一二,但每到關鍵之處,以柳錚的水準免不了停頓,不過還好一曲終了,還沒有什麼大錯。
但下座的白衣儒生卻一曲終了,眉頭微微一皺。
“手法雖然生疏,但卻特有獨到之處,想來教你琴技的不是簡單人物,但是這曲夜雨瀟湘本是傷懷蕭瑟的曲調,何以讓你小小年紀彈奏的深藏殺伐,老氣橫秋。罷了。罷了,這秧錯就送給你了。”何先生說完似乎還有若有所思。
“這個真送給我,何先生?”柳錚雖知道何先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但真到這時候他真有點恍惚了。長這麼大還有人送他這麼貴重的東西。
“不過可不是白給的。”這白衣儒生眼裏又是那種把你穿的表情。
柳錚不禁莞爾,老狐狸的名字在他心裏已經給這個初次見過的何先生坐實了。
“這東西給你我一個條件,我要你隻要在漁村一天就得日日來我這裏學琴,由我來教你。”白衣儒生說道這兒時柳錚心裏咯噔一聲,其實他並不怎麼喜歡這七弦,碰秧錯琴隻是好奇多了一些,琴技對他來說雖然不至於無聊但也沒多大興趣。好不容易沒有父親逼自己了,現在又來了這何先生敢趟的。剛想出口拒絕,卻給何先生一句話死死頂了回來。
“而做為會報,我會盡力壓製你病情,讓你不至於早死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直接吧柳錚釘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