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哥哥,真兒給你看個東西。”真兒站在柳錚身後,彎下腰在柳錚耳邊嗬著氣。
“好啊,真兒給哥哥要看什麼。”柳錚一拉真兒的手,把這小姑娘拽到自己的麵前。
真兒手裏拿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頭戴鬥笠的老者、一個瘦弱的少年、以及一個小姑娘三個人手拉著手在一塊,竟顯得親密非常。線條還是簡簡單單,但是居然有幾分神韻,尤其畫中的小姑娘眼睛眯著,卻咧嘴一笑,活脫脫的真兒。
柳錚看到這兒心裏一暖,前些日子他還因為回去的事情頂了老漁頭兩句,現在想想頓時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起來,臉微微有些發紅。剛想說寫什麼,卻聽得老漁頭一聲吼:“臭小子,還不幫我把東西收拾進去,要累死我老頭子是不。”
柳錚朝真兒做個鬼臉,趕緊站起來,幫老漁頭收拾各種外麵的東西。
“漁爺爺,我明天幫您下河捕魚好不好。”
“就你還是算了吧,瘦的跟猴子似的,在船上站都站不穩,來陣風給吹跑了,我老頭還怕我孫女哭鼻子。何先生說你識字,要真要有心,教教我孫女識字就行了,就算幫我不少忙了。”老頭子毫不客氣說道。手卻往柳錚手裏一塞,柳錚手裏就多了兩條魚,顏色金黃,夾雜這幾塊條狀黑斑。
“這是虎紋魚,就算是旺季也難入網,這兩天就兩條,明天你給何先生送去。謝謝人家救命之恩。”老漁頭自顧自的說道。柳錚也知道自己的命有一半是村裏的何先生救的,也不說話,接過了魚。
晚上,柳錚趟在草鋪上,窗外幾聲犬吠。稀稀落落的幾盞魚油燈的光亮。
真兒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嘴角還帶著點笑意。
柳錚笑了,突然好想從被窩裏伸出手探過去捏下這小丫頭的臉頰。卻終歸沒有,他悄悄的從被窩裏爬出來,拉開草屋的門,門外不遠處紅色的煙火一閃一閃,照亮了老漁頭的臉。
“漁爺爺,您…您沒睡啊。”柳錚嚇了一跳。
“睡個屁,睡了你小子不是就跑了。”
“漁爺爺,哪兒有啊,就是睡不著,想出來吹吹風。”柳錚悻悻的說道。
“哼,你小子打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不過可別怪老頭子沒告訴你,這地方三麵環山,深幾百裏,就你小子想出去,肯定喂狼吃了。”說完老漁頭把手裏的煙袋一嗑。
柳錚不由的頭皮一麻,又想起了那天的狼群。
老漁頭歎了口氣:“老頭子也管不了你一輩子,何先生說我也沒幾年活頭了。”一句話中卻說不清楚的滄桑,也不管柳錚,自顧自走到了屋子裏。柳錚還真想了想,他雖然不明白老頭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他也早知道憑自己根本走不出這百裏大山的。於是又回到了屋子裏,不一會兒也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個少年拎著兩條虎紋魚一步兩步出了村口,村外不過兩裏的地方居然幾間竹屋,修的很別致,院子的主人儼然是個細致的人,院子了居然有不少花草。中間還有一條歪歪曲曲的小路,竹屋雖小,但臥室、廳堂、廚房居然一應俱全。雖然這兒是瀝河惡地,但遠遠的居然有股花香,院子外有籬笆,但卻沒有門楣,儼然這兒居住著是個君子。
這個拎著虎紋魚的自然是柳錚,他站在屋外。聞著滿園的花香,心情大好卻不敢失了禮數,早聽老漁頭說這何先生是個高人。
“漁村的柳錚,今天來謝先生醫治大恩。”
柳錚在院子裏喊了幾聲,卻靜悄悄的半個回聲也沒有,竹屋的門虛掩著,柳錚出於好奇,推開了門,想了想,輕輕的把手中的虎紋魚掛在屋外,探進了屋子。
屋子裏麵居然是三間,布局很是淡雅,一進去似乎是廳堂,當廳掛著一副狂草,寫得正是這十四個字:“縱行萬裏不歸客,百無一用半儒生!” 筆力遒勁,張揚而灑脫,卻哪有一點酸儒的味道。
柳錚轉了轉眼,卻猛然看見廳上的翠綠的七弦琴,不由的腦袋翁的一聲,竟不由自主走上前去,這琴身翠綠的如同一柄晶玉,與一般市井古琴大相捷徑。琴弦似乎也是不知名的物是,竟是兩色組成,宮、商、角為朱紅,其它為琴身一般的翠綠,映襯著琴身上“秧錯”二字,看上去華美非常。
柳錚一時間竟看的癡了,他從小在父親的教誨下學習這七弦,但用的大多是新桐所做的新琴,顏色多半也是赭色,從沒見過這樣華美的七弦。一把琴能美到這種樣子,看著看著柳錚情不自禁的右手一勾,一聲琴聲宛若箜篌。
“這把秧錯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琴,本來是一對的,現在卻是可惜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裏多了個白衣的儒生,衣白勝雪。
柳錚這才回過神來,看見出現的白衣儒生似乎嚇了一跳,隨即反映過來,趕忙朝儒生躬下身子。這儒生儼然就是此地的主人何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