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方式是流利。說話時輕巧靈活、婉轉如意,處處表示親切,措辭周密,條理井然,旁征博引而絲絲入扣,連類及物而能就近取譬,始終是文采斐然,娓娓動聽。
第二種方式是激切。不知忌諱,不避嫌疑,認為非的便直斥其非,認為是的便直稱其是;所言率直,坦白無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聽的人是否發生意外反應,絲毫不加顧慮,完全用亢直來表示自己的人格。
第三種方式是高遠。所說的話專從大的遠的著眼,好講高深的理論,把類似哲學的議論,當成立說的根據,與普通人的說法絕不相同,而且隨手引證典故以證實所言非假。這並不是表示你的學富五車,不同凡俗,而在表示你的理論,信而有證。
第四種方式是淺近。所說的話專從小處著眼,就家常小事,陳其利弊,指其得失,根據經驗,陳述辦法,不尚理喻,而重實際。這種話完全合於現實生活,為一般人所樂道。
第五種方式是質直。說話者的態度十分恭敬,精神十分敦厚,既不肆意高談,也不婉轉如簧,言語雖然樸實無華而言必有中,雖然簡單而語必扼要,所有問題中的重要意義,都有微言顯示,都以約語表達,說話十分老實,樸而不文,直而不曲。
第一種說話方式,是以說話技術見長,完全用外交辭令;
第二種說話方式,是以忠實亢直見長,像是忠臣義士的辭令;
第三種說話方式,是以學問淵博見長,是飽學之士的辭令;第四種說話方式,是以熟諳家常瑣事見長,完全是富於生活經驗的辭令;第五種說話方式,是以誠懇溫厚見長,完全是忠厚長者的辭令。
如果你希望兼有幾種說話方式,那麼你得具備相當深的處世經驗,但這談何容易?既要受限於你的個性,又限於你的學問與生活經驗,如此多,哪能做到?
天性木訥的人,要學流利的說話,難若登天;天性謹慎的人,要學亢爽的話,也覺得太難;至於天性直爽的人,要學謹慎的話,恐怕會有如鯁在喉般的難受;那些有學問的人,不屑去談家常小事,也是人之常情了。
丟開了對方的個性不談,就說話方式而論,第一種說話方式最討人喜歡,為多數人所樂於接受。第二種說話方式,最是吃虧,往往反而使對方惱羞成怒;第三種說話方式,會使對方以為你是喜歡空談,不脫書生本色;至於第四種說話方式,往往使有地位的對方,認為你俗不可耐;而第五種說話方式,卻又會使對方以為你是忠誠有餘,能力不足。
每個人踏入社會都要與人交流,而交流的工具,當然是說話,說話技術與人一生的升沉榮辱枯大有關係,凡是有心人士,都得把它當作重大課題好好地研究一番。
與人說話,先要明白對方的個性,他喜歡婉轉,應該說智慧的話;他喜歡亢直,就應該說激切的話;他喜歡有學問……那麼就說高雅的話;他若是喜歡瑣屑,便要說淺近的話;他喜歡誠懇,那麼就應該說直率的話。說話方式能與對方個性相符,自然能一拍即合。
但是隻明白對方的個性,還是不夠,還得估量一下彼此的交情,交情未到相當的程度,說話方式雖然合乎對方個性,但是說話是否發生了效力,仍是一個疑問。話是說得對了,你的交情資格,還是不對,交情資格不對,就是犯了“交淺而言深”的錯誤。如果你說流利的話,卻被對方以為你是華而不實,虛而無用,甚至認為你是別有用心,一旦有此反應,你所說的話便是等於零了。
你要是說了激切的話,對方可能以為你是氣焰萬丈,大有“肆酒罵座”之意,一定心中大不快意。認為你借題發揮,句句拂逆,聲聲刺耳,你是太不客氣,太不留情了。有了這種反應,你的話又等於零了。
再者,若說高遠的話,對方便以為你是大言浮誇,無當事實,不近人情,雖有引證,也不過是賣弄你的淵博知識而已。
若是有這些反應,你的話,還是等於零!
然而若說淺近的話,對方卻又以為你是鄙陋而庸俗,目光如豆,不足與言大事。一有這種反應,你的話,當然毫無效果。
最後再說質直的話,對方反而以為你是觀察不精,分析不細,隻知大概,不知內容。有些反應,不等於說你的話直如東風過耳,怎能得人重視?
其實這些都是對方的心理作用,而心理作用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彼此的交往還未達到相當的程度,“不可與言而言,是以言聒之地”。聒耳之言,自然會使人覺得討厭!
如此可見,最常見的事,最容易做的事,人人都會做的事,偏偏是最不容易運用自如的。管理者與人交談是人際交往中最直接的方法,你隻有認真聽,仔細想,反複推敲,才能掌握住適宜於自己的說話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