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落水事件,俞小遊知道了陸之洋不會遊泳的秘密,可卻不打算告訴任何人。陸之洋因為感激,主動地請俞小遊吃飯看電影。有一天晚上,他們在街邊喝酒,他喝得有點多,說了許多話,他還記得四年前唱歌被俞小遊嘲笑的事情。他說:“因為你的大笑,我失去自信,沒敢對喜歡的女生表白。”
四
人人都以為俞小遊會和陸之洋走到一起,甚至是主管也在問她是不是和陸之洋交往的時候,俞小遊卻請求調往與陸之洋的表演區隔著好幾個區的海豚治療區。
她整天泡在水池裏,讓受過訓練的海豚去配合治療自閉或者抑鬱的孩子。有科學證明,海豚能夠幫助治療自閉和抑鬱,治療區在海洋館很受遊客的歡迎,甚至引來電台的采訪和拍紀錄片的導演。
蔣直就是那個來拍紀錄片的年輕導演,紀錄片的主體是一個五歲的患有自閉症的小男孩。每個周末他來海洋館拍半天的紀錄片,休息的時候坐在員工休息區和俞小遊聊天。
俞小遊覺得蔣直人不錯,工作很用心,自閉的小男孩一開始的時候很害怕海豚,蔣直往往拍不到幾分鍾就要停下來等待哭鬧的小孩被安撫好再重新拍。盡管這樣,他還是很耐心,有時還會給小孩講故事。俞小遊在水池裏遊來遊去,好想變成一隻海豚。
兩個月後俞小遊在電視上看到蔣直的紀錄片,卻不是講海豚幫助治療小男孩的故事,紀錄片的標題叫《海豚和女孩》。很多都是俞小遊的鏡頭,幫助小男孩靠近海豚,和海豚說話玩耍,在水池裏遊來遊去,還有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睡覺的樣子。那些俞小遊從來都沒有察覺的自己,在蔣直的鏡頭下那麼的細膩動人。
蔣直後來還是常常來海洋館,他不拍紀錄片,隻是來給小孩們講故事或者和俞小遊聊天。他說:“我真正要拍的,是你這樣的女孩的故事。”
五
俞小遊決定做蔣直女朋友的那天,陸之洋來海豚館找她。
他們從一個區走到另一個區,最後走到水母區,俞小遊看著在水中散發著熒光的水母著了迷,她對陸之洋說:“這些外表華麗的水母的身體裏都是毒素,沒有毒的水母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陸之洋站在那裏看水母,突然紅著臉轉過頭對俞小遊說:“我想我喜歡你。”
俞小遊好像沒有注意聽的樣子,把臉貼在玻璃上說:“我也有毒。”
第二天俞小遊就辭職了。蔣直來接她,陸之洋穿著工作服跑出來,他問她:“為什麼要走?”其實還想問她“為什麼不回應我的喜歡”。
俞小遊指了指一旁的蔣直說:“我喜歡他,將來要和他一起生活。”她看著陸之洋沮喪又悲傷的臉,心裏感到痛快極了。
六
像俞小遊這樣的女孩,受過傷害就不重蹈覆轍。她變得有心計,處心積慮和陸之洋在同一個海洋館工作,讓他喜歡上自己。她同時也努力地改變自己,期望有一天能改變到有資格對陸之洋說:“像你這樣的男人,我絕對不會喜歡。”
可那樣的話俞小遊最後到底沒有說出來。年少時的過錯,她已經不想去計較,可是傷害並不是那麼容易被遺忘的。這樣的傷害,後來變成俞小遊身體裏的一種毒素,陸之洋正是毒素的來源,於是她開始了排毒的報複計劃,用傷害陸之洋的毒來攻解自己心裏的毒。
但是她不知道,陸之洋一直喜歡的人都是她,那個想表白的對象其實也是她。那個男孩年少時缺乏的勇氣,變成了對喜歡的女孩的傷害,這是他都始料不及的。
而後來他缺乏的勇氣,使他再一次失去她,所以,陸之洋隻能夠對即將離開海洋館的俞小遊說一句:“對不起,祝福你。”然後看著她永遠地離去。
告別藍調
文/林靜宜
下雨的夜晚,整個世界的悶雷夾雜著寂寥爬過肌膚的聲音密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當它網住你的整個世界,或許你會覺得自己已然與世隔絕。在這個冷峻世界上,時間也會失去溫度。這是我在旭消失之後悟出的真理。
旭是我的初中同學。我們同一所學校,不同班級。之所以我們會彼此相識,因為他家就在我家斜對樓的同層。而現在,斜對樓同層的窗戶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聽不到他彈吉他的聲音。在那套空蕩蕩得有些淒清的屋子裏,隻有他的母親偶爾會出現在寂寞的窗台前開窗或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