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以墨看著蘇晴媛,她突然覺得她們很相似,內心都是脆弱而敏感的。隻是她總是裝作很強大的樣子,唯有宋天琪全部都懂得。大概命中注定自己會有這樣一個哥哥吧。
“晴媛,謝謝你能原諒我。宋天琪說他很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唔,宋天琪學長真的是很優秀的男生,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哥哥。”蘇晴媛擦幹眼淚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複雜。隻要足夠真誠,都會變得簡單而明澈。
那天晚上,墨藍色的夜空裏綴滿了星光。阮以墨貓一樣窩在沙發裏,書桌前的宋天琪正在幫她訂正劃滿了大叉的物理試卷,阮以墨突然湊上前去拉著他的手說:“宋天琪,我以後叫你哥哥好不好?”
宋天琪的手抖了一下,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阮以墨,伸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然後說:“沒發燒哦?那就是善良的蘇晴媛同學喚醒了你的良心?”
“你本來就是我哥嘛,對吧,哥。”阮以墨不好意思地說,為過去自己的任性有些愧疚。
“小墨,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在這個家沒有歸屬感。這裏的一切對你來說,也許都是陌生的,你甚至覺得我很多時候對你好是在向你炫耀我的優越感。其實,你哥哥我沒那麼無聊的。我隻是覺得,我們都是有缺失的孩子,需要相互取暖罷了。”宋天琪突然溫柔起來,這溫柔還真讓阮以墨有些不習慣。
“你真能裝!”阮以墨笑起來,吹過窗台的夜風擦過她的臉頰,帶著清新的暖意。
“笨蛋,給你講講這道題,把耳朵豎起來呢。”
阮以墨的心裏突然有了從未有過的輕鬆,過去那些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時光,要結束了吧。
葉子的芥末春天
文/岑桑
一
17歲的葉子剛轉到新的學校,偌大的校園,陌生多過新奇。
課間的時候,葉子總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想自己從前的朋友。看上去像株沒有雨水的植物,幹癟癟的。可是四月的天氣,怎麼會沒有雨水呢?
“總是一個人坐著,不悶嗎?”
說話的是一個高個子男生,唇角長了淡淡的須毛。葉子認識他,班裏的體委,叫畢嘉,前天的籃球比賽剛崴了腳。
葉子想對他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隻好搖搖頭。
畢嘉笑了,“真是惜字如金的女生啊。”他從衣兜裏翻出一個紙袋,翠綠包裝,春天的顏色,放在葉子麵前,“花生,吃嗎?”
“謝謝你,不用了。”
“不會吧,第一句話就是拒絕。”
葉子不好意思地一笑,還是從袋子裏拿了一顆。她有些奇怪,碧綠色的花生,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蘑菇生得鮮豔,是有毒的標誌;蜘蛛長得漂亮,是危險的信號;畢嘉笑得燦爛,葉子卻猜不到哪裏不對。直到那顆綠花生放進嘴裏咬開,一股極辛辣的味道直衝進鼻子她才明白,那是芥末的味道,嗆得眼淚“刷”地流下來。
籃球場上的男生在喊,“畢嘉,你又把女生弄哭了。”笑聲一下就漾開了,飄得好遠。
畢嘉拿了張紙巾遞過來說:“吃慣就好了,沒什麼的。”
葉子擦幹眼淚,瞥了眼畢嘉手中的綠色袋子,上麵寫著“芥末小生”。
二
畢嘉的腳幾天就好了。葉子也有新的朋友。隻是,她還是常常坐在操場邊上,看自己看不懂的球賽。
其實,葉子坐在場邊是想看到畢嘉,當然也希望畢嘉看到自己。她真希望畢嘉還像上次一樣問一句,“總是一個人坐著,不悶嗎?”她想了很多開場白,隻要他再坐過來,她一定不會隻是傻傻地搖頭。
下午的活動課,葉子又坐在球場的旁邊,隻是手裏多了一包綠色紙袋,裝著圓頭圓腦的“芥末小生”。
中場休息的時候,可能是袋子的綠色太招搖,畢嘉終於走了過來,“你也喜歡吃芥末花生了?”
葉子放了一顆在嘴裏,點點頭,卻不再說話了。畢嘉看著沉默的葉子,尷尬地擦了擦汗說:“要上課了,趕快回教室吧。”然後就回身遠遠地跑走了。葉子強忍的眼淚終於又“刷”地流了下來。芥末的味道太嗆了,閉著嘴,才能不泄露滿嘴的辛辣。而現在,葉子心裏覺得也有些辛辣了——白白準備了好多天,隻是搖頭換點頭。
三
六月梅雨,窸窸窣窣地總是不停。球場安靜下來,隻有雨聲。這樣的天氣總讓人發呆,老師叫葉子N遍,她也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