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時光。
不過,突然之間,連心都木然了,死灰般沉寂。這一刻,堅持了這麼多日的緊繃著的神經,在頃刻裏轟然崩塌斷裂。
之後,她抬頭,陽光之下,那是一張美好的臉,依舊淡漠卻又不失溫和。輕輕啟唇,晶亮的眸子泛了柔和的光,她緊了緊手指,低低問道——“言之杭,帶我離開這裏可以嗎?隨便哪兒都行,隻要讓他們找不到這樣的我。”
他雖然稍感意外,可也沒說什麼。他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目光幽遠,好半晌,聲音才又低緩地響起,輕輕彎下頎長的身子拍了沈熹微的手,表情平和安寧,“熹微,我們走。”
將她扶起來。
許是蹲時間太久,雙腳早已麻木,剛站起身時,頭暈眼花,差點摔了踉蹌。
好在言之杭輕輕挽住了她的手。
跟隨他的右側,眼前似浮現出一張冷峻清冽的英俊麵容,喃喃低沉——司揚,司揚,我也不想讓你看到現在的我。如果可能,我真想和你講完那通電話,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隻是因為,我這刻隻是很想念你。
陳司揚,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我不忍心讓你看到現在的我。
司揚,司揚,我是不是中午在電話裏準備問你吃沒吃午飯?你還沒有回答我,那你到底是吃還是沒吃啊。摸了摸身邊,手機沒了,或許是之前掉落了。
多想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人在脆弱之時,特別容易散神,想要努力迫切的抓住一根浮木。
以為,那便是希望。
定是晴天。
有暖風在心中何必畏懼過寒冬。
吃過飯後,言之杭拿出新被單去客房鋪,熹微坐在單人沙發裏,安靜地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影。從他把她帶來他家裏那刻起,他就在擔心,這樣大的事,她隻是在公司頂樓惆悵了下,然而事實上,她的表現越是平靜,他便越難安心,已經太了解這個平日淡泊疏離於他又玩世不恭的女人,一直以來,太多的事,她都習慣自己壓下,眼淚和痛苦,從來不肯輕易顯露於人前,可又偏偏並非真的無堅不摧。
在他的眼裏,這樣的沈熹微,反而比其他任何人都需要被保護。他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於她這樣一個如此驕傲不沾染塵世的女子帶給她的打擊有多大。這一點,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
剛剛他想找點事情來打破這安靜沉迷的夜晚,握了握手中的遙控器剛想打開電視,倏地,似乎想到什麼,便悄悄的把遙控器輕輕放下。
坐了下來。
言之杭一手支著眉際,看著熹微的背影,若有所思,氣息不由的沉重了些。熹微仿佛聽見微小的動靜,回過頭來看他。此時燈光下,靜下心來仔細一瞧,這才發覺她眼底也有淡淡的陰影,眉間倦意已盛。不禁問道:“累了?”
沈熹微直起身子,卻搖頭,“沒有。”可是疲態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半響不語。末了。
這廂,言之杭垂下眼睫,想了想,“那些記者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準備那樣做過麼?”見熹微漸漸瞪圓了的眼睛,他不禁淡淡一笑,又微微抱歉道:“我隻是想知道事實真相而已。”
熹微眉峰微動,顯然沒想到他還記得問這事,半響不語,沉默。見言之杭眼中的疑惑未曾有半分減退,這才垂眸想了想,緩緩勾起唇角,淡淡地道:“當然。”
她的語氣半真半假,一雙幽黑的眼睛看著言之杭,突然柔和萬分,映著燈光,仿佛萬點光芒在其中閃耀。
言之杭一掃之前的陰霾,淡哂,來了倔勁:“當然是,還是當然不是。”
他問這話隻是突然覺得奇怪,為何突然之間很多記者如雨後春筍般莫名的冒出來,好像很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隻是疑慮,事情蹊蹺的突然,就算她一個公眾人物沒端好形象,可也不可能無端會被人潑了汙水,這麼多年,莫氏集團任誰也要敬三分。為何……
調了燈光亮度的壁燈,暗黃的光暈打在她平靜淡漠的側臉。
“你不覺的事情……”
話沒講完,便被熹微打斷,從沙發起身,輕輕打了哈欠,看他一眼:“我困了,先去睡了。”便去了言之杭剛鋪的客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留下呆愣的言之杭。看向牆上懸掛的壁鍾,時針才指向八點。
無奈苦笑,她從不肯好好的回答別人的問題。
頎長的背影斜斜的轉過身來,摁滅了手中的煙蒂,清冽的聲音在整個書房有節奏的升騰而起,“事情辦的怎麼樣,她中途逃了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