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默默詛咒,司揚定是不會聽見。
也好,恰他沒聽見,否則,誰也不知道這太子爺那臉得氣的得癱成什麼樣。
很多時候,司揚和熹微在一起是不講話的。
一個淡漠疏離,一個冷峻高貴。
他有時翻翻財經報紙,那表情極其專注而認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得真有妖孽之嫌。
熹微一直很是詫異,他不是律師麼,為何總是見他翻財經報紙,當然,她從不過問他的事情,也自問幹涉不了,他並非是受人管束之人,她算他的什麼呢,眾多鶯鶯燕燕的一員?他的搖曳生姿向來眾多。
而她躺在病床上偶爾偷偷瞄他幾眼。
像一個花季年齡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隻屬於自己那小小的一抹清池。她搞不清楚自己愛不愛他,想來卻是極度頭痛,如是別人知道她有此想法,定是被炮轟一通——這樣萬人中央隻為傾你的極品貴公子,放下身段不惜一切的追你,差點死翹翹之時不離不棄的照顧你,你卻說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那免不了被人惡批良心狗肺,不知好歹。
當然,她亦知道她是死過一回的人,有什麼未曾想不開呢。
愛了便是愛了,不能裝作不愛,她和他在一起的年歲,如是他沒有新歡,也定是好好的喜歡他。
而他,會沒有新歡嗎?終有日他不再愛她了,倦了,乏了,如此,她便放他走。
這廂,她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終會受影響。即便不去想,不去在意,臉還是黯然失色。他的家世,他的背景,也許並不會接受這樣的一個她。
彼年,他在她的身邊,就已足夠溫暖。
就當自己豔遇一把,何況遇見的還是極品。
這樣想來,便笑了。
這次她沒有死,那她還有她的使命所在,如這,並非自由身。
細細想來這些東西,她便有了困意,眼睛如灌了鉛塊,愈是想要睜開愈是闔的快,最終沉沉睡去。她是想要多陪陪他的,即便是在冬日的夜裏,在這喘不過氣的病房裏,不言不語,她也想要表現的堅強一些,讓他安心,而,生病之人,總是很愛睡。
那廂,他抬眼看到她雙手裸露在外沉沉睡去,眸中是那樣溫柔和縱容。
他終究是可以離她如此近了,可以無所顧忌看著她的睡顏,那蒼白而容顏依舊的麵容。
一朝紅顏一朝疼。
他輕輕的合上報紙,之後放在一邊。
輕手輕腳的來到她的床前。那眸光專注而溫柔。
輕輕的拭去她眼角流淌出來的淚珠,雙手一遍遍的摩挲她的眼睛。
良久,低沉略沙啞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響起,那般清晰,一遍遍的撫摸著她的睡顏——“微微,想必你也並不好過吧,否則,為何睡覺之時才會這般難過,你總是以為自己堅強的水火不侵,其實你的堅強隻是表麵假象。”
她這場劫數差點要了他的命。
正所謂,一個蘿卜一個坑,誰家娃娃誰家疼。
他的姑娘,如果她願意,多想給她安然一生。
在他的眼中,她一如那個站在教室門前,被陽光韶染,栗色發絲打了層層光圈,笑的一臉安然的沈熹微,暖陽清風,微笑安然。
無論她終究變成什麼樣,她都曾未變。
因為她的心不曾改變。
她的心就在那裏。
彼年,他愛她這麼久,久的已經忘了受了幾多傷害,曾經像個小小孩童般,一門心思想得到她的喜歡。
夜深之時,司揚立在長長的走廊盡頭,站在窗口,點了一支煙,俯視這個皇城,如是深夜,依舊萬家燈火。
狠狠的抽了口煙。
眼眸幽深不見底,如汪洋大海般,看不到最深處。
溫江華已經被他解決掉了,也算為沈熹微出了口氣。
可是,在他的心中,溫江華那賤畜的命能抵得過她所受的苦所遭的罪嗎?
他隻是告訴沈一辰他們凶手已被抓獲,別的不用他們再操心。
他們非得問清楚溫江華為何要這般害熹微,司揚還記得當時沈一辰雙眼泛紅如那惡魔嗜血的眸子。
他隨意編了一個比較信服的理由搪塞過去。他不能讓他們去找溫江華,否則,他們什麼便已知道。
他要為她守護住這個秘密。
這麼些天,他當做什麼都不知,一如最初,可是那心裏是一份沉甸甸的心疼啊。
眸中閃現深深的懊惱。
為何自己這般傻,他應該早就發現苗頭的不是嗎?
想來,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即便再是仰仗家裏,也不會在那寸土寸金的位置有房子。
她的優秀,她的事情,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知。
為何她要隱瞞。
眼眸一抹冷冷的光一閃而過——“熹微,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沈總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