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說自己習慣了一個人,我卻知道她總是哭得很久。
她總是說沒事,卻一個人胡思亂想的糾結。
她珍惜每一本書,買到一本書以後,總要在上麵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是某年某月某日購於何處。
我一口文藝腔地說我的心裏也有一本書。
她說:等她先看了再說。
我說:怎麼看?
她說:當然是挖出來看啊,難不成還把我塞進去。
其實我想說,雖然姑娘體形壯了點,但塞進心裏還是剛好的。
後來就這麼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我說以後家裏的兩麵牆壁要做成書架,一本本擺上我們看過的書。
那些書上有我們一起的簽名,證明我們倆都已經閱過。
我說:書先放她那,這樣,以後嫁過來的時候,別人的是嫁妝,你的就是一大箱的書,那場景多美滿。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我們每看完一本書,就會紮堆研究買下一本。亞馬遜,當當網……每個購書網站都有我們瀏覽的痕跡。
讓她存的書越來越多了,我還記得我上次將新看完的《偷影子的人》給她。
書桌上還有一份清單,上麵是我們旅行過的地方。
紙張有些舊了,那是三年前寫下的,第一個地方鳳凰,第二個地方是鼓浪嶼,第三個地方是烏鎮……最後一個地方是荷蘭的海牙老圖書館。
這個圖書館是當時我最想去的地方,她說要學好英語,爭取當我的翻譯。
隻是那張紙上,再也沒有添上新的旅程。
我也沒有再買過一本新的書。
她走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帶走了所有的記憶,帶走了所有我喜歡的書。
我突然想起剛認識她那天,那雙不怎麼注意四周的眼睛,還有那個過於禮貌的微笑。
我明知故問地搭話:說下名字,我改下備注,謝謝。
她說:小楨。
我說:很好聽的名字。
我還記得我將我坐了十九個鍾頭撿到的那對貝殼送給了她,上麵都是風沙浸入過的痕跡。
我說:希望我們的感情就跟這一對貝殼一樣,雖然經曆風沙,卻還是存在,還是美麗。
她把它裝進許願瓶,還讓我寫下了願望。
我說我的字醜,像慘死的蚯蚓,她也不嫌棄。
就這麼三年過去了,窯子和他媳婦終於修得圓滿,要結婚了,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偶爾會有些磕磕碰碰,但結局總是美好的,祝福他們這輩子都能好好在一起。
而我突然想起那個女孩,心不在焉。
朋友說,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那麼就一定會給你砸開一麵牆。
我問:為什麼不是開窗戶?
他說:窗戶地兒太小,上帝怕你施展不開。
我記得在說話的時候,為了轉移注意力,我順手給一自拍的姑娘回了一句:你該補愛了。
我還記得朋友婚禮那天。
朋友說我在他婚禮上喝醉了一把搶過司儀的話筒大喊一女孩的名字。
朋友說要將結婚直播以後告訴他家熊孩子,教導他不能早戀。
我記得我怒道:滾,王八蛋,那時候我都二十三了好嗎!那直接就算黃昏戀了,算哪門子的早戀。
當我回到房子,收拾好一切,將那個清單裝進盒子,這房子要租給別人了,我要帶走我能帶走的一切。
拿著行李箱,在門口的時候,我卻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她提著行李箱看著我。
那雙不怎麼注意四周的眼睛在看著我,也沒有對我很禮貌的笑。
還有什麼比認為故事將要結束卻又重新開始更讓人開心的事情呢,我討厭故事有結尾,這樣很多美好就不會結束了。
她過來,我緊緊抱著她。
她說:你也喜歡看動漫?
我說:我喜歡看動畫片。
她說:動漫是動漫,動畫片是動畫片,不一樣的。
我說:差不多吧,都一樣。
她笑了起來,樣子和以前一樣好看,所以我也高興起來。
——致那些堅持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