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小柏的傷……”右側出聲詢問之人正是與玄柏一同來到洛天城的石伯,一臉愁容的石阮毅看上去氣息尤為萎靡,愈加消瘦的臉龐,拉碴的胡子,發黑的眼圈,皆是喻示著他幾日下來都沒好好休息了。神色緊張的他盯著對立而坐的兩人已是堅持了不短的時間,然後再也忍不住地詢問了一聲。不過當看到兩者其中一人微微睜開了雙目之時,卻是硬生生地止住了接下來的話。那略顯渾濁的眼瞳裏,流露出太多的焦急與無奈。
如果說使石阮毅如此狀態並非他甘願,那麼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當屬玄柏無疑了。
三日前,奔波勞累了一天的他正要上床休息,就被一陌生來人告知了玄柏練功走火入魔,就欲身亡的消息,當下石阮毅心中大急,就欲去找玄柏,然而卻又被通知三日之後來沉龍古垣。由此一個打擊巨大的壞消息直接使得石阮毅這三日來度日如年,被折騰得心神萎靡,懨懨不振。
今日,他來此卻又被告知玄柏還在昏迷之中,具體狀況尚不得知,恐怕是沒救了。顯然這又是一把火上澆油,令得後者頓時麵色慘白,險些同玄柏一樣昏迷過去。好不容易舒緩下來。就是在此默默等候了。
石阮毅身邊的小女孩赫然便是小萱了,此時的後者烏黑的大眼睛卻是紅紅的,癟著小嘴,依稀有兩滴淚珠掛在睫毛上,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
大廳的氣氛也一時陷入僵局。
那微睜雙眼之人好像注意到了小女孩傷心地盯著他,也是心生不舍,出聲安慰道:“小姑娘,你哥,他會沒事的。”
然而那等語氣卻是有著些許不決,底氣不足。
對於那個被偶然救回來的好運的少年,即便作為師門之中頗為佼佼的他,也是尤感棘手。經脈俱斷,內息微弱,顯然是不可能救治過來的,然而就是這樣的傷勢到了小師妹的手裏,卻是硬生生地給拖到今日,據說幾日下來好像還出現了一些奇妙的回轉。但對於這樣的傷情,即使是擁有著超高手段的小師妹,他還是並不看好。恐怕也隻有師門中的長老才可以救治的了了。
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為一個少年出手,何況還如此重傷,想來即便是他們也得費一番手腳,也隻有小師妹如此心軟,會為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大費心神。
想到此,也是不由歎息一聲,越想越覺得那少年沒希望,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注意到眼前青年不好的臉色,石阮毅心底咯噔一聲,最終是麵如死灰了,那渾濁的眼眸中也有了一些茫然和恍惚,當真沒救了嗎?命運可憐如此就罷了,上天還要剝奪他的性命?這也讓他如何麵對小鎮的父老鄉親,讓他如何麵對燁叔,如何麵對那個——他。
仿佛察覺到現場悲哀的氣氛,小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那種即失親人的傷痛即便是年紀還小的她,也不會感受不到。
偌大的廳堂裏隻有小萱一人的哭聲回蕩在此,沒有人再說什麼,眼前悲戚的氛圍的確無法再說什麼了,若是還有一絲希望,也隻能等待了。
“兩位,還是先到後房吃飯了再說,畢竟在此,也對那少年毫無益處可言。”
“好吧!”石阮毅低語道,說話之人是另一個略帶陰柔之氣的男子,後者蒼白的麵容一副笑容熙和的樣子,但石阮毅卻是有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仔細看去此人隱隱有些眼熟,但卻又想不起來,可能是疲憊引發錯覺吧!
石阮毅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管怎樣,男子所說,也有道理,真若能在此祈禱便可是玄柏醒來的話,他寧可呆在這裏一輩子。
在青年引領著石阮毅和小萱去往後房後,那陰柔男子也從木椅之上緩緩站了起來,沒人會看到,那雙略顯三角之形的眼底悄然地閃過一絲隱晦的陰冷,一聲隻有他自己聽到的喃喃輕輕脫口而出。
“倒黴的小子,沒想到前來給你吊喪的,還是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