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我。”文嬤嬤徑直在破舊的木桌前坐下,即便屋內簡陋,仍是一副從容不迫的神色,與她髒亂的裝束格格不入。
雙眼裏再不見半點癲狂,有的隻是一片沉寂的荒蕪。
“你故意引在下來此地,所為何事?”蕭霖雙臂抱胸,隱隱覺得被此人牽著鼻子走,心下極為不悅。
文嬤嬤冷冷一笑,看向他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幽光:“蕭公子還是這般敏銳……妾身已經知曉新帝不過布下了煙幕,好引幕後之人出現。倒不如將計就計,畢竟妾身已然得手,又早已厭倦了而今的生活。”
聽到“得手”二字,蕭霖目光如刀,輕飄飄地在她身上一掃:“交出解藥,說出幕後指使之人,在下便不為難你。”
“即使將解藥雙手奉上,蕭公子認為,以新帝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的性子會放過妾身?”文嬤嬤唇邊帶著一分譏諷的笑意,緩緩開口:“再說,妾身早知有這一日,蘇言身上的毒根本無解!”
“即便大羅神仙,亦無法挽回了她的性命,蕭公子就不必心存僥幸了。”
“為何?”聞言,蕭霖渾身一震,卻迅速收斂了心思。
在對手麵前示弱,是他絕不允許的。
再者,如今這人的話裏,又有幾分真,怎能相信?
恐怕是為了動搖自己,趁機逃脫的手段……
隻是蕭霖想不明白,文華與蘇言有什麼深仇大恨,需這般三番四次地謀其性命?
尤其是,此人假裝瘋癲了這麼久的時日,有無數的機會對蘇言不利,為何卻在近一年才忽然動手?
“她待你不薄,”蘇言少時曾見過文嬤嬤,瘋癲後在冷宮時對其更是多加照顧。而今,文華卻是恩將仇報了……
“蕭公子心裏是否有許多疑問,難以解開?”文華毫不在意他冰冷的目光,依舊一派閑適,不緊不慢地說道:“若說妾身還有另一個名字,想必蕭公子便能知曉事情的前後始末。”
她眼皮一抬,一字一句地道:“妾身又名君十四!”
說罷,蕭霖看向文華的目光掠過一絲驚詫。
“君”為國姓,除了皇家子弟,便隻有皇帝的近身暗衛能被賜名。
按照實力排名,共有十四人,
君十四,乃先帝暗衛中最後一人。
蕭霖曾聽聞此人不識武藝,年紀最大,又最遲進入暗衛營。卻心思聰敏,為先帝所喜,隱於暗處替其處理各種秘密事務。
他萬萬想不到,這位排名最末的暗衛,不但是一位女子,更是照顧君於遠的嬤嬤。
如此一來,足可見先帝之心如何深沉難測。
早在多久之前,就已經將心腹暗衛安排在君於遠身側。一來免得他無端身死,行保護之實;二來為隱瞞了文華的身份,令其不易被人注意,方便行事。
“妾身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剛剛入宮的展家小姐身邊的侍婢正好身形相近,又內向寡言,與旁人少有來往。接替了她的身份在這皇宮中走動,絕不會引人懷疑,是最好不過了。”
文華語氣淡淡的,仿佛殺掉一個侍婢又取而代之,不過平常之事。
她望向一旁的蕭霖,似笑非笑道:“想必不用妾身細說,裝瘋賣傻這麼多年究竟意欲何為,蕭公子心裏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