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就如此不了了之,算得上是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此事一起,嬪妃之間再也不敢胡亂送禮,免得惹禍上身。
宮香怡在貼身宮婢的攙扶下,幾乎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回到了端德殿。
好一會兒,才從打擊中回過神,滿腔的怒火卻眨眼間湧了上來。
她狠狠地一推身旁伺候的宮婢,厲聲道:“出去,都給我出去!”
見自家主子不悅,眾人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地迅速退了出去。
宮香怡用力撕扯著榻前的輕紗,仿佛那是站在她麵前的仇人。扯得七零八落,還不解氣,恨恨踩了幾腳,這才氣喘籲籲地坐回了床頭。
原先的七品禦女,如今卻要和那蘇言平起平坐,讓她如何不恨?
可是,分明是蘇賢暗示她試探蘇言,宮香怡這才登門造訪,查探虛實。
沒想到,卻被蘇寶林擺了一道。
那三株千年人參,宮香怡起初是命人偷偷送去芝蘭殿,好孝敬蘇賢。誰知不到片刻,卻被退了回來,說是蘇言的身子弱,這些人參卻是極好的補品。
尤其是,這些都是新帝特意賞賜的,意義非凡。
宮香怡素來聰慧,一點就通,明白蘇寶林想要她壓一壓那位蘇采女的氣勢。
也怪蘇賢平日過於友善,又加上平凡無奇的麵容,讓她疏於防範。這一次,險些還得賠上自己的性命——偏偏,宮香怡還無憑無據,不能將蘇寶林供出來。
蘇賢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那放藥的人,估計早就死無對證。而她又是暗地裏送去的,除了心腹並無人知曉。
於是,這一道暗虧,宮香怡即便不願意吞,也隻能硬著頭皮咽下去。
忿恨一過,她也冷靜了下來。
那兩位奉儀身家背景並不出色,後宮這一段日子,也就餘下蘇言與蘇賢兩姊妹爭寵。
待禁足結束,這兩人說不準已是爭得頭破血流。
到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是對她有利的。
思及此,宮香怡唇邊緩緩揚起一絲明媚的笑意。
瓊華殿內,小月捂著胸口,仍是心有餘悸:“若是那些錦盒還留在殿內,主子可就得危險了。”
“主子,要不我們在殿外灑上雄黃,防範於未然?”小日子也是一臉擔憂,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蘇言搖搖頭,同樣的招數再用第二次,那便是下下策了,冷不丁要被人揪出來。
這樣的傻事,看怕宮中不會有人再做。
隻是那禦女,分明是被人當了棋子使,卻又讓她反駁不得。
能驅使得動宮香怡的人寥寥無幾,蘇言笑了笑,她似乎是太小看那後宮中的幾位大家閨秀了。
原來平日知書達理,膽小怕事又無害的兔子,轉身也能成了凶狠而能傷人的豹子,實在令蘇言不得不刮目相看。
六月,正是新帝的壽辰。
皇宮內張燈結彩,喜慶洋洋。仿佛日前芝蘭殿的鬧蛇事件,並沒有一絲痕跡留下。宮侍眉開眼笑,來來回回忙碌非常。
反觀瓊華殿內,一片靜謐。
蘇言喜靜,除了讓小日子按規矩掛上紅燈籠,又將寢殿內外打掃一新,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雖是炎夏,她的一雙手卻依舊透著涼意。捧著溫熱的茶水,坐在涼亭下甚是舒適。
眼下宮內歡歡喜喜的,卻不曾有人想過,這位不受寵的七皇子曆年來,其實一次都沒有慶賀過壽辰。
隻因,這是君於遠降臨人世的日子,也是多年後,他的生母被加害致死的那一日。
可惜,他早早過繼於謝皇後,那位出身卑微的生母又如何會被人想起?
這番大肆慶祝新帝壽辰,在蘇言看來,反而像是莫大的諷刺,一場冠冕堂皇的戲台。在這之上,人心百態,朝臣外戚各自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一群帶著精巧麵具的人歡聚一堂,不過是一場無意義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