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她身上略微一頓,他點頭道:“歡喜的。”
蘇言笑得赧然,低著頭,紅暈爬上了耳尖,可愛至極。
她突然靠向君於遠的懷裏,他下意識地側身要避開,卻見蘇言已經坐直身,手上拿著酒盞,替他斟滿溫:“皇上,臣妾敬你一杯。”
“嗯,”君於遠含糊答了一聲,那邊蘇言已經痛快地一飲而盡,他這才慢悠悠地端起了酒盞。
此時,卻聽到下首最靠近的位置上,一人冷冷的聲音響起:“皇上金口玉言,八品采女如何就成了四妃之一?”
蘇言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雙凝若冰霜的眼眸,直直看向她的視線,帶著一點探詢與高高在上的鄙夷。
星目俊顏,卻像大理石那般冷硬,毫無表情。薄唇抿成一線,嘴邊若有似無的嘲諷之色。
蘇言斂下眼簾。
與謝誌有兩分相似,此人乃謝家現任的當家謝昊。
他此時責難,顯然是因為君於遠說的“愛妃”二字。以蘇言如今的身份,遠遠還配不上這個“妃”字。
聽罷,君於遠溫柔一笑:“謝卿,你又如何得知,朕這位美人兒日後不會成為後宮四妃?”
說者似是無心,這話聽者卻是有意。
各種好奇的、探究的、欣羨的、打量的目光從四處瞟來,蘇言鎮定地再次替兩人斟滿酒。
果然,君於遠想要將她推到舞台前頭。
不是蘇言不願,隻是她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自己千辛萬苦回到君於遠的身邊,卻不是為了離得他更遠的。
微僵的氣氛中,卻見蘇言放下酒壺,小手貼上他的胸膛,笑吟吟地軟聲道:“皇上,而今後宮隻得臣妾一人,采女與四妃又有何區別?”
眼波流轉,她眉梢上似乎也沾上了喜意:“就算來了其它姊妹,也都是皇上的貼身人罷了。”
君於遠的身子微僵,很快便放鬆下來。
低頭深深看了蘇言一眼,他輕輕笑開了:“的確,愛妃如今是朕最貼身的美人兒了。”
“皇上,”蘇言臉紅紅地低下頭,咬著唇不依地喚了一聲。
暗地裏卻擦了擦手臂,小小地打了個寒顫。
女扮男裝十八年,而今讓她裝作嬌滴滴的小女子,實在難為人。
就像是男兒身,畫上妝,扭著腰,抬手撚起一朵蘭花指……
蘇言再次一抖,被腦中閃過的畫麵再次寒了一把。
這場戲演得差不多,也該散場了。
要不然,她還真是裝不下去……
蘇言雙手環上君於遠的脖頸,嬌笑著朝他耳廓吹了口氣:“皇上,臣妾倦了。”
看了她一眼,他微微頷首:“李唐,替我好好招呼,別怠慢了各位卿家。”
“是,皇上。”李唐不悅地睨了蘇言一下,垂目答了一聲。
在一片恭送萬歲的跪拜中,君於遠一手環著蘇言的纖腰,親親密密地提早離開了宮宴。
蘇言第一次登場,不過短短一刻鍾便退下了。
隻是朝中大臣對她的印象,卻極為深刻。
尤其皇上迫不及待地離開,給在場之人留下了曖昧的遐想。
自此,各大臣物色自家女眷送入宮中的人選時,容貌與氣質多多少少都往那位蘇采女身上靠。
這卻是蘇言未曾預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