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你在我這裏下了一場雨,我此後再無雲開見日出(3 / 3)

“你是不會明白,沒有父母的孩子,是多麼讓人嫌棄,我如果也有媽媽,那會多好……”蘇綠哭著說。

晚上,她沒有接方卓昂的電話。

第二天一早,就在寢室樓下看到了等在雪中的方卓昂,他的頭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蘇綠挽著艾細細,當做沒看見,從他身邊直接走過。

“你給我站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

她停止步伐,兩秒後,對艾細細說:“別理他,我們走。”

艾細細回頭望著方卓昂,無奈地搖頭。

“蘇綠,我有話要和你說。”他攔在她麵前,鼻尖凍得通紅,看樣子,是一早就等在這裏了。

艾細細識趣地說:“蘇綠,我去買豆漿,先幫你占好位置。”

蘇綠轉過身,不願麵對他,說:“有話你就快點說,我很忙,還要上課。”

“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你!你這個沒有方向感的笨蛋,我怕你身上連坐車的錢都沒有帶,怕你會在雨雪天氣裏迷路,我更怕你會做傻事你知道嗎!”之前她割腕,這給他留下巨大的陰影,他懼怕她會一時想不開。

那種患得患失,唯恐失去她的滋味,太煎熬。

她盯著他的臉龐,想必他是一夜沒睡好,早早就等在這兒了,她內疚自責心疼一起湧了上來,撫著他的臉,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抱住了她,把頭深深埋在她發絲間。

“我不能沒有你,蘇綠……”

“沒有我,你會怎樣。”

“我會死。”他說。

她輕打了一下他的背,說:“不許亂說,再說掌嘴。”

當蘇綠察覺到周圍有同學路過,紛紛投來目光時,她羞赧地離開他的懷抱:“別人都看著我們呢,我到時間要去上課了。”

“我舍不得你。”他欲言又止。

“那我逃課陪你,好嗎?今天是最後一天課了,之後就放寒假啦,所以逃課應該沒事吧。”她說。

他不答應了:“不行,好好上課,善始善終。你收拾收拾衣服,寒假住到我那裏去,不過得聲明一下,這不是同居,等開學,你還得搬回寢室住。明晚我來接你,回家吃飯,嚐嚐我媽的手藝。”

“切,你想和我同居,我都不願意。可是,你媽媽她不喜歡我,我去你那住了,豈不還是要不歡而散。”

“哪有不喜歡你的道理,總要彼此了解,就像我們剛認識時,我不也是把你氣跑了,對不對?”

她笑了,他拉起她外套後麵的帽子,戴在她頭上,說:“風大,別把小耳朵給凍著了,你去教室吧,我看著你走,我再走。”

“我不,你先走,我看著你走之後,我再走。”她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多看你一會兒啊。”她把他往前推。

他邊走邊回頭望著她微笑,高大的身軀,一身內斂的灰呢大衣,看起來健碩明朗。

“對了,等一下,這個你幫我給你媽媽吧。”蘇綠把一個盒子遞到方卓昂的手上。

“這是什麼?”

“小小心意,一對手工護膝。”

“你親手做的?”

蘇綠點頭。

他收下,說:“那先謝謝你,小綠葉。”

蘇綠的心情,豁然就光芒四射。

一走到教室,就被幾個八卦的姑娘圍住了。

“蘇綠,那位和你擁抱的男人,就是你的方大叔吧,好有男人魅力喲,是不是也很有錢呢。”

“我看,像是結過婚了的人,蘇綠,你可不是在做小三吧。”

蘇綠用書拍拍這些嘴碎的姑娘,說:“別胡說八道了,他沒結婚,我才不會做人人喊打的小三。”

艾細細幫腔:“就是就是,我們蘇綠氣質如此高貴,會做小三咩!”

這時,張恩讓走了進來,與眾不同的氣場讓全班人都屏住呼吸,每次隻要張恩讓進來,教室都會有幾秒的安靜。大家的目光關注著張恩讓的妝容,衣著,香水味。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在這個班上,張恩讓不僅是明星,還是貴族。

張恩讓走到離蘇綠不遠的位置,坐下,拿出一本書翻看。那群姑娘開始聚集在一起,小聲討論張恩讓的小道消息。

艾細細湊在蘇綠耳邊說:“我剛得到的可靠消息,年後一開學,會有一個劇組來咱們班挑選女演員,還是一線導演,拍這部戲很有希望一舉成名,而張言瑜和這個導演曾有多次合作,這次專程聘請張言瑜來做評委。我想,張言瑜是肯定不會公開投票給自己女兒的,那她肯定是要在我們這些人中選了。蘇綠,咱是不是要把握好這次機會,接近接近張恩讓?”

“算了吧,你想和她做朋友可以,但不能想著利用別人。我挺喜歡現在的她,不過絕對不以利益為目標去交往。”蘇綠保持原則。

艾細細說:“她說了好幾次,讓我們去她家玩呢,我們都沒去。”

“都快過年了,去也不太好,等年後吧,登門拜訪,怎樣。”

“好哎!”艾細細又問:“你過年不回南京嗎?”

“我回南京做什麼,除了孤兒院院長和修女Vivian,南京我也沒別的熟悉人了。我在北京,和他一起過年啊。”

“那他媽媽也在這過年吧,你說話做事得一一注意了。我明晚的機票,我得回家,不過我舍不得你。”艾細細說。

蘇綠不信:“哈哈,你是舍不得你的高迅吧。”

“反正我也舍不得你!”

時間真快,寒假開始了。

蘇綠在寢室裏,收拾著衣服,接到了蔣森的電話,這個囂張的人,居然硬要蘇綠和他一起回南京,還說訂好了頭等艙的機票,蘇綠被蔣森煩的頭疼,蔣森倒告訴蘇綠一個很好的消息,那隻貓,懷孕了,貓爸是誰,蔣森也不曉得。

這讓蘇綠開心了,說:“你給我照顧好它,直到它的小寶寶出生。”

“我為了它,特意請人照顧它,就因為,它是你喜歡的貓。”蔣森說。

“好吧,那先謝謝你,等明年貓寶寶出生了,我就去你家,登門道謝,必定拎兩條鹹魚去感謝你。”

有時候,蔣森還是很有趣的,還不算特別討厭。

她在一堆病曆中,看到了程慶瞻的名片,這才想起,連聲謝謝都沒有向他說。她給程慶瞻發了一條短信:久違的謝謝,謝謝那晚你能來醫院,雖然你走的時候我還沒有蘇醒,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幾分鍾後,收到程慶瞻的回複:客氣了,應該的,你也是,天天都要快樂。

在包裏,找到了那支錄音筆,她握在手裏,她想,她不該再沉溺過去,就讓這支錄音筆成為最美好的回憶。她小心地收在一個大包包的夾層口袋裏。未來,他們都要在一起,不用依靠過去的畫麵來支撐了。

艾細細出去了,在和高迅做依依不舍的道別吧,蘇綠問過艾細細,有沒有想過和高迅的未來。高迅的父母住在遙遠一個小縣城裏的鄉下,靠種田養雞為生,高迅中學畢業後就學了理發,在北京漂泊,以艾細細父母的眼光,是肯定不會接受高迅的。艾細細走火入魔似的,她說如果她父母不接受高迅,她就和高迅一起去高迅的老家生活。

艾細細被愛情蒙住了眼,忘了她自己的身份,她是多少人擠都進不來的A大表演係學生,她的父母也是有身份的人。將來,她即便成不了大腕明星,也不會是個普通女子。

蘇綠想,自己和艾細細也沒有區別,愛情是盲目的。隻是,她比艾細細稍微清醒。

能夠找到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這才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業。

方卓昂給母親買了一件淺綠色的外套,親手給母親套在羊毛衫外,連聲誇:“媽,這件穿著顯得年輕,看起來不像六十歲,頂多五十歲。等我朋友從韓國回來,我問問他有沒有好的消除皺紋的產品。”

“又浪費錢,媽老了,穿什麼不都一樣。你就會嘴甜哄媽媽開心,你從韓國回來的那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能不能交往?你早點解決婚姻大事,我臉上的皺紋自然就會消減一大半。這些皺紋,都是愁你的婚事愁的。”方母喜滋滋地收起新衣服,疊好。

方卓昂挽起衣袖,說:“今晚我做飯,你就做老佛爺,等著吃飯吧。”

“等一下,無故獻殷勤,是不是有事相求?”方母問,坐在沙發上,一眼看穿方卓昂的心思。

“媽,現在學校都放寒假了。”

“然後呢,放寒假和我們有關係嗎,我們準備過年就好。”方母起身鑽進廚房,不打算和兒子說下去。

方卓昂跟著母親走進廚房,說:“我想把蘇綠接家裏來住,就住一個寒假,一個月而已,開學了她會搬回學校。她睡書房就好。”

“不行,住一天都不行。”方母斷然拒絕。

“媽——你別讓我為難啊,她在北京舉目無親,學校的同學都放假回家了,她一個人,怎麼住學校,再說寢室也肯定會關門。”方卓昂不死心。

方母將鍋重重放在水池上:“她住這裏,算怎麼回事,你們的年齡根本不能在一起,她還在念書,這像什麼話,無名無份住進單身男人的家,她還是個姑娘家,不要臉嗎?”

“我是她男朋友,我有責任照顧她。”方卓昂態度轉硬。

“我是你媽,我反對,你看著辦!”方母扔下鍋,走出廚房。

方卓昂洗菜做飯,將飯菜端上桌之後,輕推開房門,喊母親出來吃飯。

見兒子這份心意,方母的氣也消了不少。

“媽,我爸去世之後,我在學校,經常會被同齡的男孩欺負,因為,我沒有爸爸,他們一群群跟在我後麵喊,沒爸的孩子。好在,我有一個好媽媽,始終溫柔慈祥愛護著我,即使沒有父愛,我也從你那裏得到了雙重的愛,除了母愛,還有父愛。蘇綠比我當年,更可憐。媽,你那麼善良,就她和我不相識,這樣的孤苦女孩,媽你也一定會收留吧。”方卓昂動情地說。

方母歎了口氣,說:“是啊,她是可憐,我願意收她做女兒,但不是兒媳婦,如果我縱容你們在一起,置身不管,我怕我會害了你們。”

“怎麼會,哪有害了我們的說法。”方卓昂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護膝。

“這是什麼?”

“是蘇綠自己買了布和羽絨做的一對護膝,是聽我說起過你有風濕腿,我也很意外,她居然做出來針腳如此工整的護膝。這是她小小的心意,北京的冬,濕冷,媽要是出門,可以係上這對護膝,膝蓋骨會暖和些。”方卓昂說。

方母望著這對護膝,沉思了一分鍾,說:“既然她在北京都沒有親人,總不能無家可歸吧,吃完飯,我把書房的小床收拾收拾幹淨。”說著拿起筷子吃飯,夾了一口菜:“有點鹹,你鹽放多了啊?”

方卓昂喜出望外,趕緊給母親夾菜:“謝謝媽,來吃這道菜,你的最愛,保證味道鮮美。”

隔日。

方卓昂將蘇綠的行李提上了車後備箱,她看他胸有成竹,絲毫不見擔憂。

她憂心忡忡地說:“你還高興呢,我愁了一夜,我怕不小心說錯話,會惹她生氣。”

他擁著她,捏了捏她的肩膀:“愁眉苦臉的,才真不招人喜歡,放心,我公司也提前放假了,我整天都在家守著你們一老一小,你隨機應變,看我臉色行事就好。你慢慢熟悉我媽後,你會發現,她很善良,不會是你的惡婆婆。”

“我是怕問題在我這裏,我自幼就沒有和年長的女性長輩生活過,除了孤兒院的院長。”她勉強地笑,有些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