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方式使我們可能成為依據經驗的,推進知識的高度評價這一知識,而又對人類知識的貧乏和不可靠抱現實主義的態度,這種方式就是對它超然一些,像上帝那樣,抱著懷疑的態度而興致盈然又有深厚感情,嘲弄、寬容並驚歎不已。
正當的笑是對付難解問題的一個好辦法,同時也是保存力量堅持研究下去的好辦法。對於既要謙遜又要自豪、驕傲和堅強(足以對付重大任務)的存在主義問題,幽默感是極佳的解決途徑。以這種方式我們既能意識到我們懂得火箭和抗菌素,同時又意識到我們不懂得戰爭與和平,偏見或貪婪。
所有這一切都是關於現存混亂狀態的沉思形式,都是一種溫和的享受,而且使我們能繼續堅持嚐試較多一點解開扭結而不致失去信心。你能熱愛科學盡管它不完善,正如你能愛你的妻子一樣,盡管她不完美。而且,幸運的是,科學和愛侶有時確實能變得十全十美並使我們大吃一驚,雖然美麗隻能停留片刻,而且是作為一種令人意外的、受之有愧的獎賞。
這樣一種態度對於超越另一些問題是很有助益的。一個重要的問題是有一種隱蔽的觀點把科學和完成的知識等同起來。
例如,我曾聽到心理學家遭受物理學家的嘲笑,物理學家這樣嘲弄心理學家:“你們知道多少?你們的知識是高度抽象並數學化的嗎?”他們甚至這樣問:“你稱它為科學嗎?”這裏暗含的意思是,科學是進行認識活動的,而不是提問的。
於是,後方部隊的士兵嘲笑前方的戰士太髒,而財富繼承者嘲笑汗流夾背的賺錢謀生者。
事實上,在科學中有兩種評價的層次係統(不是隻有一種):一種是組織得很好的知識層級;另一種是我們選定研究的重要問題層級,正是這些選定要研究重要的、未解決的人的問題的人才真正把人類的命運放在自己的雙肩上。
大多數科學的定義,尤其是非科學家所定義的,是根本不正確的。通常,科學被說成是一種功能自律的事業,局外人是無法真正理解的。
例如,假如你稱它是“不斷增長的信息集成”或“實驗操作規定的概念係統”,一般人會詫異為什麼人們應該獻身於這種不能鼓舞人的目的。
對於科學研究的成果或對於作為社會事業的科學的這種說法,或為此目的所進行的有關科學的討論而不是有關科學家的,往往都把科學家生活中的趣味、激情、興奮、勝利、失望、感情和意動的成份排除在外,更不用提那些審美的、“宗教的”或“哲學的”躁動。
頗為類似的是閱讀象棋規則,它的曆史,研究個別比賽,等等。但所有這些都不能解答這樣的問題:“人們為什麼要下象棋?”如果你對他們的感情、動機和滿足毫無所知,他們將永遠不可理解,就像鬥牛士不能被非鬥牛愛好者所理解一樣。
我認為,非科學家通過了解科學家的目標和滿足有可能得到對科學家生活的某些感受,而且這些心理上的真正滿足在一定程度上是人人所能體驗到的。
通過對高峰體驗的調查研究,我得知這些體驗是非常相似的,遠非激發這些體驗的外部誘因之間的相似可比。例如,在我發現婦女描述她們最高幸福時刻大體和男子的描述相同以後,我覺得和婦女更接近了,盡管婦女受到激發的情境可能對男子毫無觸動。
隻要牽涉到個別科學家的內在生活,這些高峰體驗和詩創作中激發詩人的體驗就非常相似,等等。從我自身的經驗而言,我想我曾從我自己和別人的研究工作中得到過比從詩歌欣賞中更多的“詩意”體驗。